李清然走到李氏身边，搂住李氏，“娘，别气了。”

  屋内除了李清然的声音，其他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李清然拿起帕子给李氏擦了擦眼泪。

  “娘，过去的事，别想了，放过自己，不然难受的还是自己，我知道你心里不平，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该变不了，我站你这边，你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别气了。”

  老四和李清然当时年纪小，根本不记得有这事。

  李老大和李二当时大点，记着呢。

  这时两人脸色也黑沉沉的。

  “娘，五哥当时咋了？当时奶奶和大伯家没借钱吗？”

  李氏回想起心就碎了，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你五哥当时才四五岁，跟着你大哥二哥他们几个去山里玩，不知道咋的踩空了掉猎人挖的坑里，坑里有石头有抓猎物做倒刺，那倒刺正好把你五哥的小腿刺穿了。”

  “你大哥二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还是树藤啥的，下去把你五哥拉了上来，你大哥一路背着你五哥回来，哥几个身上都是血淋淋的。

  到家里我看到一下头晕目眩的，我拼命拧自己大腿，心里想着不能倒下，村里郎中说看不了，只是简单止了血，说是去县城看，最少也的五两银子，可是当时家里只有一两银子。

  我让你爹带着你大哥他们先去县城给你五哥看病，我在家里借借钱，我在去。

  当时你奶一听老五出事了，赶紧拿出棺材本2两银子，你大伯拿了1两，当时都穷，也各自都有孩子要养，所以你大伯拿出一两银子也不少了。

  随后我就去你三叔家，你三叔当时在吃饭，说家里困难，怎么也不借，如果是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我也没啥好说的，你知道你三叔当时吃的啥不？

  吃的是鸡肉白面馒头啊！我当时怀着孕就给他们跪下了，说借一两还2两银子，你三叔就是不借，你三婶当时说你们家好几个儿子呢，死一个也没事，当时气的我肚子就疼的不行，满脸冷汗，里正媳妇正好来你三叔家，看到我这样，立马拉我起来，回家拿了一两银子，又找人赶牛车送我去县里。

  幸亏我去的及时，你五哥才吃上药，要不然你五哥一辈子就是瘸了。”

  李氏这时已经是泪流满面，靠在李清然的肩头。

  张氏赵氏背过身子偷偷的擦眼泪。

  李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也不出声。

  哥几个也是沉默着不说话。

  李清然给哭的不行的李氏擦眼泪，“娘，过去了，过去了，别哭了，咱不借给他。”

  “当时听大夫说你五哥来的及时，上药喝药都及时，能好的时候，我一下就放松了，这一放松，才发现满裤腿都是血，孩子掉了。”

  “这么多年我都不敢想当时的事，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要是你三叔确实没有钱，也算我的不是，明明当时他们家条件是最好的，就是不肯借，这可是你们亲三叔，你们说我能咽下去这口气吗。”

  “后来我都不搭理他们一家，吃糠咽菜都没有求过他们一次，后来你们都大了你们爷爷奶奶来家里说和，才缓和一点，平时说话可以，借钱没门，就是让小蓝氏去作坊干活，那就是我心好，不然，哼！”

  李清然安抚的给李氏顺气，“好好好，我娘是最善良不过的，咱们不跟没良心的一样，咱积咱们的福，他们造孽咱们不管，这事就听你的，不借。”

  “对，听娘的…”

  “我也听娘的。”

  ……

  其他几人都是同意李氏不借。

  李老头看孩子们都不支持他，靠着墙抽着烟，也不吭声了，当年他这个兄弟确实做的不妥，老五好歹叫他一声三叔，居然见死不救，把李氏气的还流掉了一个孩子。

  当时他也确实不忿，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大的气也消失了，老五也健健康康的。

  所以李水来跟他借钱，他说考虑考虑吧，李水是声泪俱下的装可怜，他才心软，唉！看来老婆子心里这事没过去啊！

  李清然把李氏哄好，才拉着李老大他们来到院子一角。

  院里乌漆嘛黑的，只有天上月光才稍微能看清一个人轮廓。

  李清然皱着眉头，声音凉凉的，“大哥，当年五哥怎么掉下去的啊？”

  李老大叹了口气，“怪我，没有好好看着他，那时候我光顾着自己玩，弟弟们都跟在我后面，老五人小跑的慢，我们后来发现他不在后面到处找他，才发现他掉坑里了。”

  李二也难受的悄悄的擦了擦眼泪，“老五当时流了好多血，一声都没哭，还对着我们说不疼，后来他都疼的昏过去了。”

  “老五好了以后，娘为了还账，没日没夜的干活，舍不的吃舍不的穿，那几年，娘经常饿的晕倒，后来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一人少吃一口，骗娘说吃饱了，娘才吃一点的。”

  “老三当时饿的都没劲儿说话，让他吃他不吃，说是给娘吃，当时我们家可是在苦水里泡着的。”

  “你和老五老四都小，没有让你们知道这事。”

  张氏心疼的看着李老大，赵氏握住李二的手，“当家的过去了，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李清然到此时才感受到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幸亏好人多！

  “好了，这事就听娘的吧，也别跟她唱反调，毕竟没人能感同身受。”

  “散了吧。”

  李清然走后，哥几个还有张氏赵氏没有动。

  等李清然屋里的灯灭了，李二才开口说道：“当年娘流掉的那个孩子，白天娘干活，晚上经常偷偷摸摸的哭，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对清然越来越好，我就知道娘把亏欠那孩子的都给了清然了。”

  “所以以前娘让家里几个孩子帮清然干活啥的，我都没吭声，这也算是娘的精神寄托吧。”

  “好在清然大了，也知道心疼侄子侄女了，唉！以前这苦啊！”

  “二弟，还是你聪明，以前我还误会娘了，真是不该！”

  李老大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在门口听到李氏和清然的话，明明以前也心疼娘的，后来遇到小红的事怎么钻牛角尖了呢？明明孩子们吃的都和大人一样的，只是干点活而已，他真是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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