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头的院子里。

  四周挂有宫灯，宫女太监们没有吩咐不敢靠近，都站得远远的听候差遣。

  月容恒问：“什么事？”

  云隐道：“您先前不是吩咐属下让人注意着些殷府……这段时间殷文孝动作频繁，甚至还找了当年惠帝爷时期宫里伺候过的老太监，还有殷老夫人，前几日咱们的人发现她身边的嬷嬷乔装在黑市上购置了分量不少的‘阎王追’。”

  “什么是‘阎王追’？”

  云隐道：“这是一种极其厉害霸道的毒药，无需入腹，只要每日闻上那么一会儿，长则三两月，短则半月，人就会暴毙而亡，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怕也查不出来。”

  月容头疼难忍，闭了闭眼，听见云隐疑惑道：“这类朝廷严禁的药品，那殷府老夫人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用。”

  还能用来做什么？

  毒药自然是用来害人的。

  “云隐。”月容恒脸色倏然变得肃杀下来，“你过来。”

  低语了几句之后，虽然微微有些疑惑，但云隐还是点头抱拳，“属下立刻去办！”

  ……

  翌日一早，秦笙要出府。

  临近年关，府里的各个铺子都要盘点清理，全都需要秦笙这个当家主母在盘点之后的单子上盖上章子。

  可是在巡查完所有的铺子之后，秦笙并没有回府。

  驾马车的是彩月的表哥阿威，如今俨然已经是秦笙的心腹了。

  那毫不起眼的马车七弯八拐的，最后在一家有些偏僻的医馆前面停下了。

  “夫人，到了。”阿威的声音在马车外头响起。

  秦笙脸上蒙了面纱，在巧儿和翡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眼前的医馆。

  妙善堂。

  巧儿撇撇嘴，皱眉看着牌匾上的‘妙善堂’三个大字，“夫人，去年这妙善堂可医死过人的，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呀？”

  因为医死过人，所以这妙善堂看起来一副要关门的样子，一个来看病的人都没有。

  “自然是有事。”

  秦笙攥了攥手里的东西，抬步迈上了眼前的台阶。

  医馆里没人，看着虽然陈旧了些，但是里头打扫的很干净，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

  巧儿喊了声：“有人吗？人到哪儿去了？”

  “……”

  一连喊了几声，后头的素色布帘被人掀开，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出来，看见她们主仆几个，一脸惊讶。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这出过人命的医馆里居然还有病患会来光顾。

  “您就是颜大夫吧？”秦笙上前两步，“我有些事想麻烦颜大夫帮忙。”

  颜大夫看她虽然戴着面纱，但是举手投足一股端庄温柔的气质，不由问：“麻烦说不上，夫人可是要看病？”

  秦笙摇头，把自己手里一方包裹严实的帕子打开，“我想请您帮我看看这个。”

  这事儿也只有秦笙和翡翠知道，早上巧儿去了厨房，出门时又不方便细说，故而她现在还不知道。

  “咦，这不是夫人您最喜欢用的‘忘忧’嘛？”

  巧儿疑惑，“您怎么把这香灰给拿出来了？”

  颜大夫双手接过，听见这位通身贵气的夫人道：“劳烦颜大夫帮我看看，这香里面，有没有掺杂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

  这话一出，不止颜大夫，巧儿先倒抽了一口冷气，手指头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夫、夫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夫人是怀疑有人在她常用的香料里掺杂了什么东西吗？这怎么可能！

  夫人的香料可一直都是她负责的！

  每个月月初秦家香料铺子的伙计会把香料送过来，那都是巧儿亲自出去殷府门口拿过来，检查之后才拿回折芳院的。

  平日里香料就放在柜子里面，上了锁的，钥匙只有她和翡翠姐姐才有。

  秦笙对她道：“稍安勿躁。”

  颜大夫让她们稍等，自己拿着香料在柜台上又是闻又是看的，最后甚至还尝了下。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左右。

  颜大夫脸色绷得紧紧的，他拿着东西过来，眉头紧蹙：“夫人可识得‘阎王追’这东西？”

  秦笙一怔，继而摇摇头。

  不过‘阎王追’这名字听起来就不简单，秦笙试探问道：“可是毒药？”

  颜大夫点头：“这‘阎王追’若是单独下在茶水饭食之中，不出五日，中毒者就会暴毙而亡，且死因很难查出来。”

  这话一出，秦笙倏然就起了一身冷汗。

  巧儿和翡翠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傻眼，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颜大夫话里的意思。

  什么……死啊活的？

  颜大夫继续道：“不过，这‘阎王追’并没有混在香料里，老夫没猜错的话，这‘阎王追’应该是让人洒在了焚香用的铜炉里，且剂量很少，夫人若是每夜都要点这安神香的话，短则一两月、长则三月，当体内的毒素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亦会身亡，且让人查不出一点蹊跷。”

  “大夫，您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害我们家夫人？？？”

  巧儿大惊之下，手脚止不住地发软下来。

  是了，夫人用的‘忘忧’香料只有她和翡翠姐姐能接触，但焚香用的小炉那就不一定了！

  凡是折芳院里的丫鬟或者婆子都有可能接触得到！

  那些高门大户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腌臜阴私多的是，妙善堂没有出事之前，颜大夫在京城里也算是炙手可热的大夫，去过不少大户人家家里治病看诊。

  颜大夫不说话，只是紧蹙眉头看着秦笙。

  “多谢。”秦笙竟然微微朝他福身致谢，又让翡翠拿了一锭银子，“这是诊费。”

  颜大夫正要说太多了，但这位夫人却已经带着丫鬟离开。

  阿威等在外面，见她们出来，连忙询问：“夫人，可是要回府了？”

  秦笙点头，踩着矮凳上了马车里，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才发现自己两只手手心里竟然都是黏腻的汗。

  “夫人……”

  翡翠亦是后怕不已，不由担忧道：“咱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啊！”

  秦笙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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