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帝忽而看向德妃，眯了眯眼睛道：“记得赵无念和赵家有几分交情的吧？当初他还和表妹求过婚……”

  “皇上！”

  德妃打断皇上的话，察觉自己太过失态，又微微拧起眉头，面露哀伤道：“表哥，您这是怀疑我吗？赵家一向对您忠心耿耿，当年祖父为了救您，连自个儿的命都差一点搭上了，如今又如何会同那贼人有所牵扯？您这是连母族都不信任了吗？”

  雍帝盯着德妃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只看到德妃面色越来越苍白，他突然扯起了嘴角来：“表妹说的是。姜德全，快扶着表妹坐下。肚子里头还怀着孩子呢，万万不要情绪太浓。”

  “是。”姜德全立即扶着德妃坐了下来。

  德妃坐下之后仍旧惊魂未定，不过她自然对于表哥是有几分了解的，以表哥的性子，若当真知道了赵家所做的事情，他怕是会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而今还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同她说话？想来应该是不记得的吧？

  当下便是浅笑着道：“表哥，我想和您单独说说话。”

  说罢，看了一眼身旁伺候的众人。

  雍帝挑了挑眉头，径直将周围众人全部遣了出去。

  德妃脸上才挂起了浅浅的笑意，小心地走到皇帝跟前，却是不敢靠的太近，一如往常一般和他保持一臂的距离，在他腿边坐下来。

  仰头看着自家表哥那一张英俊至极的脸。德妃心下不由得一动。眸子里头也渐渐流露出了丝丝痴迷。

  “表哥，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您生了病，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便是连曦月都不记得。可是不知怎的，却是记得皇后娘娘，还一直喊着皇后娘娘阿姐，对皇后娘娘唯命是从。

  甚至，在皇后娘娘宫里，您还要负责帮她洗脚，帮她穿衣物这等奴才们做的活计。”

  说着，德妃拿起帕子来在眼角擦了擦，眼圈红红的道：“您不知道，曦月瞧见了有多么的心疼。可是却也全无办法，只能看着表哥一步一步的供皇后娘娘驱使。

  而今回神来细细想，您的病为什么会忽然这般反常？实在该有所怀疑才是。说不定是有心人有意为之。此番当真要彻查才对。”

  雍帝很是上道的配合着道：“你是说……朕的病可能和皇后有关？”

  德妃：“曦月也有所猜测。只是没有办法确定。说来，这段时间曦月一直试图唤醒您，可您却是一直对曦月置之不理。

  皇后娘娘实在太不像话了，对您动则打骂。您身上的好多伤口都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弄出来的。曦月如何不心疼？

  曦月不过是为您说了几句话，也被皇后娘娘暴打了一顿。

  大冬天的冷夜里，她将曦月直接丢到了湖里去。曦月差一点就没有命来见您了。”

  当下顿了顿，她又抹眼泪道：“皇后娘娘猖狂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年关那时，表哥身体才出了问题，她便夜会皇叔。曦月和太后，还有诸位王公皆是瞧见了。可是碍于萧家的势力，却是丁点不敢宣之于口。

  还好表哥您回来了，您若是不回来，曦月便是要被皇后娘娘折磨至死了。还好，现在她萧软软不再是皇后了。”

  说罢，她的泪光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向着雍帝看了过去。

  终于，她等到消软软倒台的这一日了。

  雍帝挑眉，自然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竟还惦念着皇后之位吗？凭她也配？

  当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来：“你还有什么别的心愿吗？”

  “启禀皇上，赵相爷求见。”

  正是说话之间，忽然听见奴才们传话的声音。

  雍帝挑眉，恍惚之间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笑看德妃一眼：“你今日也太过辛苦了，便早先回去歇着吧，朕和外祖好好说说话。”

  “表哥，曦月不累，不如我陪着你们一同说说话？”

  雍帝当下眉头一皱：“放肆，你如今还大着肚子，哪能劳累着了？快点回去睡吧！姜德全，滚进来，好生送德妃。”

  姜德全小跑进了屋子:“是。娘娘请。”

  德妃瞧了一眼皇上的面色，见他不大开怀的模样，到底不敢说些什么了，径直离了开来。

  出门之后，恍惚听到她祖父在屋子里头请罪的声音。

  “老臣有罪，御下不严，轻信旁人，差点闯下弥天大祸，恳请皇上降罪。”

  德妃倒是不太担心，皇上根本不记得之前的事情。祖父一惯老谋深算。自然能够将这事儿给应付过去，倒是不需要太担心。

  只是，表哥竟然废了萧软软，怎么不提封自己为后的事？

  一时之间心里头倒是有些没底，想着日后该同祖父说一说。让祖父和皇上提上一嘴才好。

  不过，如今后位空悬，她倒是想不出能比她更适合做皇后位置的人了。

  “外祖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长盛殿里头，雍帝面上冷然的表情恍惚之间便不见了。

  一派恭敬的样子，将下手跪着的人扶了起来，拧了拧眉头道。

  “是老臣的罪过，让梁老侯爷平白受了此等冤屈。赵无念其人，一直掌管着兵部，为人刚正不阿，却不曾想他竟然弄个假的消息来污蔑国之栋梁。老臣竟也被他蒙蔽了。老臣有罪，听信了谗言，若是不受罚，老臣这一辈子怕是寝食难安了。”

  “外祖你说的是什么话？”雍帝吐了一口气：“此事如何能怪你？是赵无念罪有应得。哎，外祖也是耳根软，怎么能轻信他呢？

  罢了罢了，您执意要领罚，那便罚一年俸禄吧。也好对朝臣有个交代。”

  “谢主隆恩。”赵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感激的红着眼眶去扯皇上的手：“皇上如此厚爱，老臣当之有愧啊。皇上，您的身子如何了？”

  雍帝：“朕身子无碍，外祖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快去进到屋子里头来吧，暖和些，我们坐下来，外祖将近日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听。”

  这么一聊，便聊到了深夜。

  雍帝送走了赵相之后，面上谦逊的模样顿时不见了，那一双深若寒蝉的眸子里头满满的都是冷意。

  “皇上，如今当真不动赵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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