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婉君沉思片刻，对双喜道：“想办法找到武莲，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双喜：“是，公主。”

  南市小院，月朗星疏。

  武莲跪在灵堂，手中的黄纸一点点被火焰吞噬。

  寂静的小院，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武莲没有回头，轻声道：“你来了。”

  花晚晚带着墨色的斗篷，她站在灵堂前，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花晚晚：“你知道我会来。”

  武莲面无表情的将一叠黄纸放进桐盆。

  静静地看着火焰燃尽，又死灰复燃。

  安静的小院隐约听到蝉鸣。

  武莲：“陛下并没有处置沐王，甚至态度十分平和。”

  如今正值谋反之后，陛下肃清朝纲的时候，陛下最新的态度如何尤为重要。

  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各个心中有鬼的官员整日里提心吊胆，人人自危。

  有不少人想试探陛下的态度，但这种关键时刻，谁也不敢去摸老虎尾巴。

  武莲是最后见到女帝的人，女帝亲自下旨，免除了她与木雷的婚姻关系。

  并下旨，金口玉言只要武莲做了武家商行的掌事，价格公道，质量过关，宫廷采购可以优先选择武家商行。

  花晚晚自然是不在意陛下要如何整治犯错的官员，她想知道的，沐王的近况。

  沐王司徒絮是一定知道，木雷一事的全部过程，她需要知道陛下对他的态度，如果没有处死，那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六娘的死，她必须要有个说法。

  花晚晚走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何四走上前。

  武莲：“是你啊。”

  武莲没想到何四会来，这些天有很多人过来祭奠，唯独这个人她从未见他来过。

  她之前还以为他与六娘关系不合。

  “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在那里面待多久。”

  “你与六娘的关系应该很好吗？”

  不然是怎么知道六娘把她藏在哪的？

  何四没有说话。

  他跪在蒲团上，给六娘烧了一叠纸。

  烧完纸，何四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若有事，可到月鸿酒楼找一个叫七爷的人。”

  武莲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回过头。

  “六娘，看来你有一群很好的朋友。”

  ……

  第二日

  武莲安葬完六娘，武家商行的一个伙计找了过来。

  “武娘子！”

  武莲顿住脚步，“不着急慢慢说。”

  伙计缓了口气，道：“是件大好事，玉满堂今天来了一位大客户。”

  “她说她要包圆玉满堂所有的珠宝首饰。”

  “想要跟您谈一下价格。”

  武莲：“身份确定过了吗？”

  伙计：“她说要保密，得见到您本人才可以。”

  “还付了五万两白银做定金。”

  武莲：“现在人在何处？”

  伙计：“就在玉满堂三楼包间。”

  武莲：“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去见见吧。”

  ……

  武莲跟着伙计走上三楼，在三楼的其中一个包间，她看到门口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看来今天来的人不简单。

  伙计带着武莲推开包间的房门。

  武莲站在屏风外面，身后的门被合上。

  屏风里面的人背对着她，隐约能看出是个女子。

  武莲：“听伙计说，客人要买下玉满楼整间首饰，在下不敢耽搁，特地赶过来，不知客人是现银，还是银票？”

  “小店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买后若是首饰质量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愿意赔付首饰双倍的买金。”

  “我不仅可以买下在个玉满楼的东西，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这个数。”

  屏风后的人举起一个数字。

  武莲笑了笑，“客人说笑了，在下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只做生意，别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屏风里的人冷笑一声，“你以为，当真没人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武莲脸上的笑容不变，“客人，您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您来采买，我们笑脸相迎，尽心接待，无有不从。”

  武莲的目光慢慢转冷。

  “但是今天您若是有意来找茬的，我们店里的伙计也不是吃白饭的。”

  武莲：“您是位大人物，我相信外面的那些护卫也很有实力，但您这样的身份，跟我们这些商行打起来，闹大了，也不好看。  ”

  “你威胁我？”

  武莲：“在下不敢。出来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可不敢伤了和气。”

  屏风内的人冷哼一声，“陛下愿意抬举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锦衣行，究竟是你与那老板娘合谋，还是背后另有其人，你比我清楚。”

  武莲心中咯噔一下。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在诈她。

  她脸上表情不显，“背后有人，若真是另有其人，六娘就不会死了。”

  “倒是客人你，你这么关心其中的内幕，你又是何身份呢？”

  “又或者，你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武莲：“如今朝堂民间，关心这件事的人可不是太多……”

  武莲意有所指的眯起眼睛。

  屏风里的人沉默了一会，“那自然是为了维护京城的稳定。”

  武莲点点头，“原来如此。”

  屏风里突然传来另一声轻咳。

  “娘子，我们该走了。”

  屏风里的人在桌子上放了几腚金子，“东西就不必了，在这京城，知道太多的人可不是一件好事，老板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武莲依旧笑着，“就不劳您费心了。”

  直到他们都离开了，武莲收起笑容。

  刚才……那位小姐打扮的人，明显还想在说些什么。

  但被身旁的丫鬟制止。

  一个主人家，却那么听一个丫鬟的话，甚至对丫鬟的冒犯没有丝毫的动怒，而是理所应当的听从。

  还有那个丫鬟……

  武莲微微皱起眉头。

  要么平日里就对身旁的丫鬟十分纵容，要么……

  他们身份本身就是不对等的，小姐是丫鬟，丫鬟才是那个真正的小姐！

  什么人才要花这份心思？那一定是身份不能在外暴露的，至少是不能让玉满楼的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在晋国境内，身份显贵还对昊王谋逆案感兴趣的女子，可不多见。

  武莲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但这个想法实在是大胆，她不敢肯定。

  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找何四口中的七爷。

  武莲：“来人。”

  伙计：“怎么了武娘子？”

  武莲：“备马车。”

  ……

  马车里，司徒婉君出了玉满楼，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底下的丫鬟发饰。

  双喜坐在她旁边，“公主，那个武莲不简单。”

  双喜一脸的心有余悸，她愧疚的看着司徒婉君道：“对不起公主，奴婢差点被她套住了。”

  司徒婉君：“此女心机了得，刚才一面之缘，本公主竟觉得，此事或许真是她做的也未可知。”

  “这个计划还是有不足之处，如果背后真有人策划着一切，难免有些太仓促了。”

  “但她作为一个商户之女，能做到这一步，也的确是她的本事。”

  双喜：“那我们，还要继续观察她吗？”

  司徒婉君摇头：“不，还是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她，若真的有鬼，今日之事，她一定坐不住。”

  “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她真的有本事，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妖魔。”

  双喜：“是。”

  武莲站在三楼窗前，看着司徒婉君的马车远去。

  那是前往内城的方向。

  伙计准备好了马车，爬上来道：“武娘子，马车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直到那辆马车再也看不到踪影，武莲才回过头。

  花晚晚曾经跟她说过，六娘的死，是因为有人故意泄露了出去。

  或许……这一切马上就可以有了答案。

  武莲：“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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