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演武场，这是宫内新设的一处练兵场地，能容纳上千人操练。

  天子下旨让宫内值守的禁军轮流在此训练，时不时就前来巡视。

  这一天早朝后，刘协又来到了宫中的演武场。

  圣驾前来，正在操练的禁军们都打起了精神。将领的号令呼喝声更加响亮，禁军们训练时的击打声得更加铿锵。

  刘协走上点将台，看着下面空地上正在训练的军阵，眼前兵戈如林。

  刘协忍不住用右手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横在眼前，日光照射下，剑身闪闪发亮。刘协抬起左手，抚触剑身。

  “陛下小心，此剑剑刃甚是锋利！”新任禁军统领王越在身后提醒道。

  刘协的手指停在剑刃附近，冰凉之感从剑身透入肌肤，寒意陡生。

  “朕会小心的，朕喜欢这把剑。”

  “如果陛下想学剑术，又看得起末将的剑术，末将愿意尽数传授。”

  面对王越这位剑术大师的盛情招揽，刘协笑着说道：“王越，朕知道你剑术不错，只是，如果朕跟你学剑，一定是学不好的。”

  王越不解，说道：“陛下天资聪颖，末将又倾力相授，怎会学不好？末将不信。”

  刘协拿着剑，看了看，说道：“朕是喜欢手中的这把剑，也喜欢你的剑术，但朕必须去学另一种剑术。心思不在，学你的剑术，也只能学个皮毛，一定是难以精进的。”

  刘协说完，收回抚触剑身的手，归剑入鞘。

  王越问道：“另一种剑术？什么剑术？末将愚钝，不明白，请陛下明言。”

  刘协放眼看向远方目力所及的群山，说道：“爱卿可曾读过庄子的《说剑》？庄子说，剑者有三，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民剑。朕身为天子，自然当习天子剑。天子之剑，以山川城池为刃，以四时阴阳为鞘，以刑德赏罚为柄，匡诸侯，安天下。这才是朕最该用心去练的剑术。”

  王越抱拳道：“陛下圣明，心系江山，这天下人的福气。”

  刘协说道：“在其位，谋其事，这只是朕的本份罢了。”

  王越沉声说道：“那么，护卫陛下就末将的本份，末将也一定会尽忠职守。”

  这时，一只飞鸽在上空掠过，扇动着翅膀，落入未央宫内的一处阁楼。

  刘协瞥见这飞鸽从北面飞来，心想，大约是北方战事又有消息了，立即摆驾回宣室殿。

  还在回去的路上，就有小太监手拿帛书，迎面小跑过来。

  “陛下，有急奏。”

  刘协接过那急奏，打开一看，是皇甫嵩写的，他在奏章中说道：

  “陛下将北方战事悉数托付于臣，如此隆恩，臣铭记于心，臣不能辜负圣恩，不敢退兵，已假意约匈奴叛军呼厨泉三天后和谈，欲在和谈之时，趁其不备，令张辽率兵奇袭叛单于王庭大本营。如能得胜，臣身死无憾。”

  刘协看完最后一句话，心情有点沉重。皇甫嵩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这封急奏，很可能就是他的遗书了。

  刘协再细看日期，日期是三天前的。急奏中说的三天后，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刘协望着北方的天空，此时，北方大概已是激战正酣。

  刘协回到宣室殿后，将皇甫嵩的急奏放在桌案上，与另外两封军情急报并排放着。

  另外两封是关于东边战事的。

  一封是关于刘备和曹操的。袁术称帝后，刘协下旨令徐州牧刘备、兖州牧曹操等人讨伐袁术，刘备军队已经和曹操军队会师，组成联军，正在发兵攻向袁术。

  一封是关于孙策的。孙策被刘协敕封为建业太守后，就率兵去建业上任了，而掌控建业城的刘繇拒开城门，孙策、刘繇这两支军队也正在交锋。

  此时的未央宫和长安城，除了刘协桌案上的三封奏报，一切都平静如常。

  如果这三封奏报被人截留，或者刘协自己把这些奏报扔一边，就好像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在这个时代，没有视频直播千里之外的现场战况，更没有像前世战略游戏上那样一组组精确的实时数据可供筹算。

  刘协得到讯息，都是已经过去好几天的只言片语。而这些只言片语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关天下大局，事关成千上万人的生死荣辱……

  以刘协的正统身份和撑控的关中军力，做出的每一个决断，都能影响大局。

  而这三场战事，都等待着刘协作出下一个决断。

  剑者有三，庶民之剑，诸侯之剑，天子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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