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爱徒被他们像玩具一样，玩弄于股掌之中。不仅落得死得死，伤得伤，就连自己的师兄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而自己为了给徒弟讨一个说法，也落得殒命深山。一想到这里，一向火爆脾气的云青子一掌拍在桌上，硬生生将桌子的一角给拍折了。

  苍云子闭上双眼，时至如今，他仍旧会在内心深处不断地询问自己，如此这般的作为到底是否值得。自己和师弟精心安排的局被别人反向利用，这种感觉实在让人难以自制心中的怒火。

  “师弟，事已至此。我想我们应该跟孩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了吧，要不然怕是对他不公平。”

  听到苍云子这么说，云青子迟疑了片刻之后，也点了点头。

  “我和你师伯的出身，你已经知道了。从年轻时起，我和你师伯，还有……”云青子停顿了一下，那个悬挂在嘴边的名字让他心如刀绞，“还有寒松，我们三个年轻时起就对当下道门的一些潜在规则有所不满。当时，我们在你师祖的灵位前立誓，要共同改变这一现状。而从那时起，我们三个各自对外加以各种说辞，从而分别自立门户，各自招收门徒就是为了能够积蓄足够的力量，迫使那些老腐朽们放下姿态听取我们的意见。”

  “不过，中间出了些问题，你寒松师伯为护我等周全，而被仙管所下令缉拿。虽三战三捷，但仍寡不敌众，最终被围杀于深山古墓之中。”苍云子接着云青子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道，“我们原以为他已死，但却没想到他弃明投暗，成了对方的鹰犬。想必后来事情的走向与我们既定的产生偏差，也是因为他的原因。”

  苍云子在说话的时候，发现孙信的面部表情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他清楚，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这个年轻人都记在了心里。

  “其实，你师父派你来我这里，不过是为了让你躲避仙管所的追杀。五行门的事，你其实已经离真相不远了，但当孙恪以死救你的时候，你师父就已经感觉到了这其中的问题。仙管所派你们查事是假，借刀杀人才是真。而彼时无法及时出手相救，你师父也因此深陷于自责当中。”

  听到这里，孙信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无法正常运转。这中间的每一个环节虽然自己都亲自参与其中，但正如师伯所说，自己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所做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机械式地在执行他们派给自己的任务而已，甚至自己和哥哥都没有察觉到这背后的危险。

  “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孙信万分不解地追问道。

  “目的就是断了你这条线，然后让一切的可能都回归到起点。”

  “那他们在一开始就可以这么做，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呢？”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对他们有威胁。或者说，他们还没有确定现在解决掉你们的时机是不是恰当。”

  “那要这么说，不论我们当初查明的结果是什么。哪怕我们完美交差，他们还是会再找其他的理由来解决掉我们？”

  苍云子点了点头，“对于他们来说，你们的价值已经用完，而你师父已经成了他们真正要除掉的目标。通过你让你师父送上门，比亲自去找你师父要容易得多。”

  云青子起身慢慢解释道：“当时，没有哪里会比你师伯那里更安全了。而我自知这盘棋的结局，自然要去走出那一步，否则接下来的棋局都将变得被动。”

  “丢卒保车。”苍云子说，“事实上，就在你到达我这里的当晚。你师父就已经重伤不治，但因为事情必须要往下进展，所以我不得不选择对你有所隐瞒。而到后面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近乎于困兽之斗的局面，我和你师父不得不走出这一步。”

  “让我知道师父写给您的信，然后让我跑回潜云观，引出背后主谋，再然后以师父事先布下的大阵将其彻底诛杀？”

  “不错。”苍云子说道，“只是这背后的主谋完全出乎于我和你师父的意料。”

  “的确，事实上，您和我师父及众位师兄弟耗尽心血布下的大阵，对寒松来说根本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他还杀了怀英。”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孙信的语气有些微微颤抖。

  “不过，事情的结果似乎并没有像我们当初猜想的那般糟糕。”

  听到苍云子这么说，孙信不解地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云青子。而作为师父的云青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已胜过千言万语。

  “我不太明白……”

  “当初我将你师兄的寒梅腰带送给你的时候，就已向上天发过愿。如果你能活下来，那就证明一切都还有转机。”

  听到苍云子这么说，孙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条寒梅腰带上的九颗宝石虽然已经全部耗尽，但确实在最后的关头救了他一命。

  而看到孙信这一举动，苍云子也笑了笑，“不必担心，这寒梅腰带在给你的那天开始就与你的生命连为一体，有损耗自然也就会有新生。随着你的法力精进，假以时日那寒梅腰带上的九朵梅花自然会再次绽放。其所具备的能力自然也会再次为你提供帮助。”

  听到这里，孙信先前一直低沉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

  “您说的一切还有转机是指……”

  苍云子摆了摆手，“接下来的转机，不是我也不是你师父定的，而是天意。”

  “天意？”孙信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词是如此的宏大而缥缈。

  看到徒弟一脸的茫然，先前一直站在旁边没有机会插话的云青子开口解释道：“上天让你活下来，那接下来你的一举一动就由‘祂’来定了。”

  “那不是没有结果了？”

  看着孙信更加茫然的表情，云青子和苍云子笑着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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