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夜巅偶遇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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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一行人刚到不夜巅城门口,就有一队人守候在此。
城门旁放了一把太师椅,一年轻公子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太师椅上,金色的发冠拢着长发,黑袍却垂了地。
一旁的侍从见到君若一行人,急忙提醒,他却岿然不动,不慌不忙地饮完茶,这才一挥袖袍起身行礼:“不夜巅尽欢。”
这人一上来就给了个下马威,君若也不惯着,虚虚行了个礼应付。再看另外几人,个个塌着肩。司沐就更直接了,挺直腰板受了他的礼。
君若咋舌,实力即正义!
“夜尊前几日收到君帝的消息就早早做了安排,各位请随我来。”侍从倒是比这纨绔会做人。
进了不夜巅地界,就无所谓昼夜了,街道上五步一灯,将不夜巅照得如同白昼。
君若瞧着那翕动的烛火,胸腔中涌现出巨大的悲意,没来由地眼眶又红了。
一路上,司沐并未说话,像是个隐形人缀在身后,但君若却觉得他周身散发出凛凛寒意。
到了不夜宫,门口站着一黑色劲装男子。男子昂藏七尺,行动间身型矫健,劲装都随着他的走动猎猎,他作了一揖:“敢问哪位是星君?”
君若懒洋洋回了一礼,算是答应了。刚刚那个叫尽欢的很是傲慢,她正攒了一肚子气。
黑色劲装男子却一掀下摆,扑通跪了下去:“星君,舅父大限将至,盼星君久矣。”
这一跪让君若有些动容,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民间至多也只是跪天地君父。再加上修行之人素来没有行跪礼的传统,没想到这人对夜尊倒是尊敬。
“定当尽力。”君若正色答道,不由为刚刚迁怒他有些赧然。
尽欢一进不夜宫就当了甩手掌柜,还是那劲装男子亲自带她们来到了寝殿。
君若对那劲装男子充满好奇,琢磨着找雨师打探一二,刚一打开房门,就瞧见右侧房门打开,司沐换了一身劲装,像是要出门。
司沐觑了君若一眼。
君若一时心慌,缩回头,连带着把门也关上了。
司沐一滞,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喜欢我的长相?
君若靠着门,骂自己:“你怎么那么怂?你怕什么?”
做好心理建设,君若打开门,像是刚瞧见司沐一般,打招呼道:“司沐战神这是要出门啊?”
司沐没有回答,只打量着君若。
君若只觉得全身毛孔都炸开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了当缩头乌龟的念头,指甲都快抠进门框,才硬着头皮自顾自道:“我去找猪猪。”
君若小跑着去了西南侧,觉得后脑勺快被瞧出个洞。她门也顾不上敲,一溜烟就钻进了雨师的房间。
司沐往外走去,临到门口了又定住脚步,摸摸自己的脸,眸子晦暗不明。
她跟墨渊牵着手逛穹苍宫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又跟雨师亲近,怎么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是不喜欢这张脸吗?
雨师正歪在贵妃榻上吃葡萄,被君若吓了一大跳,葡萄卡在喉咙里,差点变成第一个被葡萄噎死的雨师。
雨师拍了拍胸脯,吐出一颗葡萄问:“若若,你这是被谁追杀了?”
“没谁。”君若也坐到贵妃榻上,隔着案几歪在另一侧,拣了颗葡萄喂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汁水充斥了口腔,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才问:“猪猪,跟我说说夜尊那个侄子。”
君若来找雨师是找对了人。
雨师摆出说书人的架势:“话接上回,前夜尊率族人炼化精元,他的女儿——冬仪公主在外历练,也就成了仅剩的独苗。
冬仪公主无意夜尊之位,现夜尊也善待自己的堂妹。可谁知冬仪公主未婚先孕,也不知父亲是谁,生产时大出血,死在了产床上。
那孩子命大活了下来,就是朔光。自小,朔光就是夜尊养大的,夜尊对他来说既是舅父也是父亲。”
“怪不得呢。”君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朔光也是个可怜人。
君若是真不会占卜,她本来只打算走个过场应付一下,现下却有点重视起来,起身就打算去找墨渊。
临到门口了,又折了回来,提了一串葡萄就往外走,嘴里念叨着:“这串好。”
“欸?”雨师在后头询问,“若若干嘛去?”
“拿去给墨渊尝尝。”君若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连门也没帮雨师合上。
雨师叹了口气,君若来去如风,探听完消息就走就算了,还拿他的葡萄借花献佛。雨师不开心了,哀嚎着去找风伯,抚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墨渊住在雨师左侧的厢房,君若在门外磨蹭了许久。
自从墨渊给她挖坑,君若就不怎么搭理他,一路上也特意晾着,但现在求到他头上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君若就在门口练习怎么笑。
墨渊一早就察觉到了门口君若的气息,见她久不进来,有点奇怪。一打开门,就见君若瞪着眼,扯着嘴角,对着他的房门呲牙,诡异异常。
她这是要扮鬼吓他?
君若也是一愣,收了表情问:“渊君是要出门?”
“嗯,星君找我有何事?”墨渊顺着君若的话回答,总不好说是看她在外鬼鬼祟祟吧!
君若将那串葡萄提起来说:“不夜巅的葡萄不错,特拿来与渊君共享。”
墨渊瞧着君若手里的葡萄问:“星君有求于我?”
出行前一日,墨渊在藏书阁遇到了祀文,知道星图棋未认主一事,是以第二日,才会跟着出行。
“渊君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与渊君......”君若话未说完,墨渊就接了话茬,“切磋一二?”
君若点头如捣蒜。
“这......”墨渊拧着眉,一副为难的模样。
君若瞧墨渊那模样,一颗心都提了上去,无意识地复述:“这......”
墨渊朝她躬身一礼:“真不赶巧,我正打算出门逛逛,不若等我回来?”
“何时回来?”君若问。
墨渊指了指自己覆在眼睛上的绸带:“说不好,一者人生地不熟,二者我是个瞎子,迷个路什么的是常有的事,这一来二去......”
墨渊躬身一礼:“我尽量在星君回穹苍宫前赶回来。”
回穹苍宫前?这哪是逛逛?这是走失!
君若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说:“我也闲来无事,就由我来当渊君的眼睛吧。”
墨渊好似受宠若惊,握上君若的手:“星君不生我的气了?”
“怎么会呢,渊君是我在穹苍宫第一个好友,当日带我回星君殿,还未谢过渊君。”君若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能屈能伸......
就这样,君若一手提着葡萄,一手牵着墨渊的手出了不夜宫。
不夜巅原本没有昼夜,自然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夜尊即位后改变了不夜巅的布局,现在的不夜巅呈日晷状。
不夜宫位于日晷的中心,其它区域围绕不夜宫而建,分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共12时区。
是以,俩人一出门就是中心,热闹非凡。
路人瞧见从不夜宫中出来两人,男子面如冠玉,女子如初发芙蓉,好一对璧人。
跟着走了几步,才发现那男子竟是个瞎子,委实可惜。而那女子,也只是生着一副好皮相,行为却粗鄙。
只见她将葡萄高高提起,仰起头去衔,一颗颗紫亮圆滚的葡萄将她的嘴塞得满满当当,走出没半条街,就只剩光秃秃的葡萄蒂。
“啊,若姐姐。”街旁的酒肆中传出一声惊呼。
这声音?君若循声望去,只见酒肆二楼临街的小窗探出一个脑袋,不是南星是谁?
南星身旁一抹月白的袖袍一隐而过,看不真切。
“南星。”君若飞身上了二楼,还没站稳,怀里就撞上来一个脑袋,险些摔倒。
抱了好一会儿,君若才摸摸南星的脑袋,还扯过他的手指一一检查,什么都没少,还胖了,君若这才放下心来。
检查完南星,君若这才注意到旁人,只见一红衣轻纱女子正坐在桌旁,长发用一根碧血簪虚虚拢住,垂曳在身后。
红纱遮了面,君若本以为是扶桑,但细看下来却不是,不禁疑惑不已:“这是......”
“这是.......扶......朝暮姐姐。”南星一句话没说利索,顿了一顿。
那女子款款走来,走动间铃铛声响。她赤着足,脚踝间系着一根红绳,缀着铃铛与珍珠。
这女子动作极慢,步步慵懒,步步透着媚意。到了近前,才开口:“多谢星君救我族人,南星思念姐姐,我听说星君来了不夜巅,就带他过来了。”
竟是沧墟女帝!君若对着朝暮行了一礼:“多谢朝暮姑娘了。”
“不必谢,南星这小子,吃太多,养不起。”朝暮调笑,嗓音与君若的清脆不同,带着绵,蓄着媚。
南星努努嘴,想说什么,却吞了下去。
朝暮是北淢鲛皇淮洲的女儿,鲛人族神女。说是神女,但鲛人一族要到成年那日才可选择幻化性别。
千年前,君帝与君后的孩子甫一出生就夭折了,君后伤心欲绝闭了死关。淮洲送朝暮入穹苍宫,但君帝并未立刻同意这门婚事,反而说等朝暮成年后再说。
谁知,蜗居幽冥泽的叛将——靳川不满淮洲奉承君帝,带兵围困北淢,所幸有穹苍宫相助北淢,两方陷入僵持。
朝暮成年幻化那日,靳川钻了空子,导致淮洲携一众精锐献祭自身永久封闭北淢。
他们的血化作血雾笼罩着北淢外围的沧墟。血雾能使人发狂,除鲛人族不可入内。朝暮悲伤欲绝,入了沧墟再未出来。
过了两百多年,朝暮灵力大进,成了沧墟女帝。君帝顾念淮洲的托付,命迦南星君座下祀文神官去沧墟送婚帖。
哪知女帝不领情,将祀文神官和婚帖一起钉在了穹苍宫宫门上。祀文神官身死,迦南星君护短,去找女帝讨要说法,也一去不返,再无踪迹。
君若咋舌,没想到威名在外的女帝竟是这样一个美人。自己和她倒也算有些渊源。若不是她,也没有空置的星君之位给她捡漏。
告别朝暮后,君若一手牵着墨渊,一手牵着南星,心里头快活极了,颊边的酒窝深深,酿了好些蜜。
回去后,君若又将南星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他完好无损,这才脸一板,捏着南星的脸颊说:“好啊南星!我担心你担心得吃不下饭,你竟然好吃好喝的,还长胖了。”
南星急得忙解释:“若姐姐,我也是很惦记你的。”
“惦记得胖了?”君若不依不饶。
“我......我......我......”南星急得磕巴,他确实很惦记君若,还想偷偷溜出去找君若,谁知道七拐八绕进了个山洞,见到了一个长须男子。那男子收了他当徒弟,天天拘着他下棋。
君若瞧南星那模样,扑哧笑出了声,南星这才知道上了当。
君若询问南星这段时间的事情,南星将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君若一直想给南星找个先生,没想到南星误打误撞自己认了一个,没准也是缘法。
君若没正经学过下棋,但和星图棋磨合的时候,翻过几本棋谱。她琢磨了一下,对南星说:“那我要考校你的功课了。”
君若拿出星图棋摆好,让南星执黑子。
谁知,第一颗黑子落下时,棋盘上漾起了璀璨的银芒,每一条棋格线上都仿佛镶嵌上了银丝。
君若诧异地望着南星,问:“你师傅是谁?”
“师傅就是师傅啊。”南星无辜地眨眨眼。
君若若有所思地盯着星图棋,是以错过了南星眼里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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