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贰白得到无邪诱拐失足少年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一脸疑惑的看向贰京：“那小子还能干出这事？”

  贰京想了想手底下人的汇报：“要不二爷，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吴贰白将手中的文件丢在了桌上：“备车。”

  陌倾轩带着陌倾言回到凉亭的时候，发现少主不见了踪迹，不由有些慌乱。

  “周围没有其他的痕迹，看样子少主应该是自己离开。”陌倾轩有些无奈，事情果然如祂所料。

  陌倾言情绪稳定的抬手摸了摸下巴，待在陌倾泽身边的这些年，他也少了多年前那副贱兮兮的模样，变得温柔了许多：“少主拥有自保能力，人身安全用不着我们担心，但这余杭是九门吴家的地盘，这些年吴家二爷暗地里一直在探查少主的踪迹，我们得在吴家发现少主之前，先找到少主。”

  “余杭这么大，我们上哪去找？”

  “要不我们报案吧。”

  陌倾轩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还好来余杭之前他们就办好了身份证，否则得按照黑户处理了。

  吴山居内，无邪将陌倾泽扶到沙发上坐下，转头就对自己的伙计王盟吩咐道：“去倒杯茶来。”

  王盟挠了挠脑袋：“老板，咱们吴山居也没茶叶啊。”

  无邪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陌倾泽适时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热水也可以。”

  “还不快去。”

  “好嘞。”

  无邪坐到了陌倾泽的身旁：“是我招待不周了。”

  “没关系的。”陌倾泽唇角微勾，颇有些意味不明：“本身就是我麻烦你了。”

  无邪见此转移起了话题：“对了，直到现在我都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陌倾泽回道：“我叫陌...不归。”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说出了这名字。

  “陌不归？”无邪思索了一瞬：“是雌雄空中鸣，声尽呼不归的不归？”

  “是终日望夫夫不归，化为孤石苦相思的不归。”

  “啊？”无邪不明白为何会有人用不归作名，而且还是从刘禹锡的《望夫山》中取的：“你叫这名字，是在等什么人么？”他总觉得这不是陌倾泽的真名。

  “等人？我没有人要等。”陌倾泽摸了摸手中的六欲扇。

  我要等的人，已经不在了。

  无邪似是看出了陌倾泽身上的忧伤：“抱歉啊，我是不是戳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

  王盟端着热水走进屋内，就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老板，热水来了。”

  “放桌上吧。”

  无邪小心试探：“那我可以叫你不归么？”生怕再触及到陌倾泽的伤心事，他的目光在那把扇子上停留了一瞬，将心底的好奇压下。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还不能太操之过急。

  将陌倾泽拐回吴山居的时候，就已经唐突了。

  陌倾泽应了一声：“嗯，你是卖古董的，那我可以摸摸那些古董么？”

  “这自然是可以，我还能给你介绍一下。”

  陌倾泽刚将手放在一个花瓶上时，就察觉到这好像是一件赝品：“这些古董是别人卖给你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无邪挠了挠头。

  少年转过身，不经意间摸到了一块牌子：“这上面有字吗？”

  一旁的王盟看了一眼那牌子上的胡言乱语，好像是自己写的：“假一赔老板。”

  陌倾泽有些诧异：“这么热情？”

  无邪闻言耳垂微红，急忙拿走了陌倾泽手中的牌子，丢到了王盟的身上：“写着玩的东西，王盟怎么摆这了，还不快收起来。”

  “诶？好，我这就收起来。”

  在无邪的帮助下，陌倾泽将吴山居摆在明面上的古董都摸了一遍，好家伙，没一件是真的啊。

  “无邪，你好像有些可怜。”陌倾泽突然就对无邪多了些怜悯。

  “啊？”无邪懵逼，他不明白陌倾泽就摸个古董的功夫，何来的感慨？

  陌倾泽轻叹了一声，看起来这吴家第三代过的也不怎样嘛，都已经靠卖假货为生了：“还好你将那牌子收起来了，只要我不买你的东西，你就不用将自己赔给我了。”

  无邪自然是听懂了陌倾泽的言外之意，这吴山居的古董除了宅子，没一个是真的：“没想到不归对古董也有研究啊？你是怎么摸出来的？”

  “我家也有很多古董，摸多了也就有手感了，新货与古物的细微处，摸起来是不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啊。”无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是好尴尬的一天：“我看天色不早了，也该吃晚饭了，不归你想吃什么，我让王盟去买。”

  “我都行，只要不是西湖醋鱼就好。”

  无邪点了点头，刚想叫王盟便看见了带着贰京走来的吴贰白：“二叔？你怎么来了？”

  吴贰白看了一眼无邪搀扶着陌倾泽的手：“听说你诱拐失足少年，我来看看到哪一步了。”

  “这谁瞎传的？不归你别误会啊。”无邪连忙解释。

  陌倾泽微微摇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想到有朝一日他都能成失足少年了，该说不说这个时代发展的已经这么快了么？

  他都有些跟不上了，看起来他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归？”吴贰白听到这名字眉头微皱，他盯着陌倾泽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心底有一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他快步走上前，拂开了无邪扶着陌倾泽的手，看清了戴着白绫的眼前人，想要进一步的确认：“你叫不归对么？”

  “嗯。”陌倾泽在心中盘算，无邪唤这人二叔，想必是吴二爷吧。

  吴贰白颤声问道：“我可以摘下你的白绫看看么？”他知道陌倾泽因为实验的缘故瞎了，但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倾泽，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眼睛。”

  “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吴贰白看着陌倾泽这副失忆的模样：“忘了好，忘了也好...一切还能重新开始。”

  陌倾泽能明显察觉到这九门的吴家二爷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还有难以忽略的疼惜，这好像与父亲告诉他的有些不一样，看起来他得再观察一番了：“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看我的眼睛，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想看的话，就自己亲手将白绫摘下来吧。”

  “好。”

  无邪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二叔微红的眼眶，颤着手摘下了陌倾泽眼上的白绫。

  当那双眸光灰暗的丹凤眸彻底暴露在吴贰白与无邪眼前时，吴贰白只觉心痛。

  无邪却能明显的感觉到，陌倾泽戴上白绫和摘下白绫的不同。

  戴上白绫时的陌倾泽温柔和煦，摘下白绫的陌倾泽却无端让他感受到了死寂。

  陌倾泽有些模糊的看着眼前的吴贰白：“你看完了么，可以将白绫还给我了吗？不戴着白绫我有些难受。”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遮挡那仍旧刺眼的阳光。

  吴贰白率先回过神：“我帮你重新戴上吧。”他拿起白绫覆住了陌倾泽的双眼。

  “嗯。”陌倾泽任由他的动作，难得的没有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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