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博也知道自己的脸有些吓人，努力地做出一个仁慈的笑，结果“哇”的一声，听取哭声一片。

  盛南栀也被吓得够呛，但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所以她一直攥着小拳头，不让自己哭。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可爱又可怜。

  眼看着黑脸怪叔叔越走越近，小姑娘们边哭边躲到祭酒的身后。

  李正博就像那抓小鸡的鹰一般，祭酒就像鸡妈妈，将这群小孩挡在后面。

  小孩情绪来得快也走得快，或许是知道黑脸怪叔叔没有恶意，都停止了哭泣。

  李正博尝试着上前一步，小孩们又开始尖叫起来，祭酒又连忙挡住。

  不知不觉竟然演变成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直到孩子们筋疲力尽，这场游戏才停止了下来。

  祭酒望着天，手里的发言稿早已不知去向，生无可恋道：“这般开学典礼是开不成了。”

  李正博笑道：“这帮小姑娘最大的才十一岁，都听得懂什么。”

  祭酒站起身来，瞪了一眼李正博，“有辱斯文！”说罢，留下一个生气的背影走了。

  陆铖在门外看着，虽什么也看不见，但听见里面欢声笑语，起码心里安心了几分。

  谢子卿来凑这帮小胡萝卜的热闹，看见陆铖这副模样不由“啧啧”两声，“果然还是小姑娘招人稀罕，你说黑脸怪故作温柔的样子会是什么样？”他笑着挑眉道：“栀栀妹妹看见黑脸怪怕不会哭吧。”

  “什么时候来的？”陆铖转身看向突然冒出来的谢子卿。

  “就刚刚，”谢子卿懒洋洋地回答道，“小爷的功夫好吧，靠近你都了无声息的。”

  谢子卿母亲是当朝长公主，而父亲是江南谢家，擅隐息之术。他又从小跟随父亲学习多年，这隐息之术可谓是登峰造极。

  陆铖并未理谢子卿，而是看向谢子卿身后的顾凛然，眼神中着不令人察觉的锋芒，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什么，语气漫不经意道：“顾兄功夫也不错，我竟也没发现你。”

  顾凛穿着贡生的校服，一袭月牙白衣袍，显得整个愈发挺拔温润。

  “不过凑巧罢了，家是临安靠水，这才比常人能控制呼吸。”

  谢子卿还有些狐疑，不太相信的，可看顾凛然那张光风霁月的脸，还是信了，还拉着他的衣服与他讨论掩息之术。

  陆铖摇摇头，谢子卿笨就笨吧，他话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还看不透顾凛然这大尾巴狼。

  虽是这么恨铁不成钢地想，但好歹谢子卿算半个发小了，还是叫人盯着顾凛然。

  “行了，陆兄，听见里面在笑，可否放心一点？”谢子卿摇着折扇嬉笑道，“咱还是赶紧回去上课了，已经旷一早上的课了。”

  毫不意外，三人刚踏进国子监本部，就被戒尺拦住了去路，“同学，站住。”

  谢子卿抬头一看，是惩戒堂的夫子，还刚好是最严格最不通人情的严夫子。

  严夫子皱眉道：“陆铖我知你妹妹今日上学，你不甚放心，我能理解你来晚了，”又将戒尺指着顾凛然，“凛然，但你作为咱们国子监最听话的学生，为何你也要迟到？是忘了咱们国子监的规矩了吗？”

  “学生听闻女子入学政令的实施，一时感到好奇，也想去真切地了解当下的政令变动。”顾凛然颔首道。

  严夫子点点头，“如此，凛然颇为好学，”手中戒尺又指向陆铖，“陆铖也有长兄的风范，有情有谊。”

  “既如此你们俩就可以走了。”严父子又揪住谢子卿的衣袍，“好你个子卿，为何旷课，一整天不学无术，想拿着世子的身份混一辈子吗？”

  见自己的两位兄弟都走远了，谢子卿才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我们仨一起回来，他俩是来迟了，我就是旷课了？”谢子卿气得直跺脚，“你就欺负我成绩不好。”

  严夫子揪住他往惩戒堂走，“哼，他们一个荫生第一名，一个贡生第一名，你还好意思说，走给我抄五遍策论去，学学别人策论如何写！”

  陆铖走在前面，嘴角微微扬了扬。

  等谢子卿腰酸背疼地回教舍时，整个教舍人的都知道，见他进来都哈哈大笑。

  小世子没有身居高位的脾气，大家又是同学，性格也开得起玩笑。

  一片哄笑声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听说陆铖也是晚来的，也没被受罚，有些人就是假清高，以为能得全天下的喜爱，就为所欲为。”

  教舍的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陆铖甚至都未抬眸去看那人一分，倒是谢子卿转身问道：“你惹他了？仝怀生今日吃错药了？”

  少年这才抬起头来道：“不知。”

  这人是工部尚书的儿子，忿忿不平地看着陆铖。

  有人小声说道：“他喜欢的姑娘喜欢陆铖，他……”

  “闭嘴！”仝怀生吼道。

  “不说就不说，这么凶作什么，不就是戳到伤心事了。”那人小声嘀咕道。

  “仝怀恩，走。”仝怀生冷着张脸起身，叫上他的庶弟一同往外走。

  因现在是自习，教舍里没人看守，仝怀生不愿在这继续待下去。

  走到陆铖边上还故意撞了一下他的桌子，“不过一个捡来的，还真当丞相之子了。”

  两人视线相对后，仝怀生本来还嚣张的气焰一下扑灭了下来，陆铖的眼神令他心里发寒。

  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沉着脸走了。

  走到门口，看见自家庶弟胆小怯懦的样子，吼道：“废物，还不跟上来。”

  谢子卿撇撇嘴，对陆铖说道：“又要欺负怀恩了，怎么这么坏呢。”

  见陆铖看他，谢子卿轻咳一声，“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虽有些纨绔，但我不打人啊！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纨绔。”

  等下课了，只见仝怀恩一个人一瘸一拐进来的身影，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到门口时，还努力想两只脚的步伐一致。

  可嘴角还带着青紫，明显就被人狠狠打过。

  “我真看不下去了，我得揍仝怀生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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