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光问道：“何以见得？”

  上官怜说起，那“联络人”虽然每次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但那声音是改不了的。即使他有几次用了假声，但上官怜可是易容高手，真声假声分得很是清楚。

  后来，有次她去了许家，她见到许英的第一眼，便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不止是身形，就连声音好似也在哪里听过。

  回去之后，她又仔细想了想，这声音和那蒙面人太过相似，但她只见了那许英一面，是以还不敢认定他就是那联络人。

  谢启光听到此只觉荒唐，那许英在朝中口碑极好，平日做事也是一丝不苟，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鲜少有人说他不好。

  且这人为人低调，对待百姓也极为和蔼，他家中妻子孩子也都是良善之人，若说朝中之人谁是逆党，那谢启光觉得最没有可能的便是许英。

  可上官怜是经过训练的，那眼力和耳力非同常人，她既然这么说，大抵是有七八成把握的。

  谢启光皱了皱眉，不管许英是否有问题，都要先探查一番。

  随后，他又问起章瀛写的那封信。

  这次聊起章瀛，上官怜不似上次那般敷衍，她说起章瀛这个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她曾经听别人说起，这人年轻时四处奔波，那因陀罗据说是他父亲弄来的，具体来自何处上官怜不知道。

  她从记事起，就知这人是婆婆的手下，他功夫极好，最初在婆婆身边护卫她周全，后来她被送去学武，只听说章瀛不再跟着婆婆，而是辗转各地为他们做事。

  这人右腿受过伤，据说是年轻气盛，和别人打架时弄断的，接好骨后恢复得不错，但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走路时不大利索。

  大概从十年前开始，他便在蜀地一带行走，上官怜猜测他应是与安西王世子来往较多，此前几番战事他也都有参与其中。

  从左家搜出的那封信，其实也不算是章瀛写的，而是安西王世子写给他的，因为这信看上去有些怪异，所以他便誊抄了一份，与上官怜一起商谈。

  这信里的一些地名，有些章瀛也不是很熟悉，而有些是上官怜知晓的，他们将这些地方所在的州郡写下，猜测这大抵是安西王世子想要告诉他们，大军行进的路线。

  但行兵打仗之事上官怜也不甚在行，于是和章瀛写下了几个地名之后便没有再对这事上心。

  上官怜突然想到些什么：“说到那个‘联络人’，我猜章瀛应是见过他的。”

  “为何？”

  “章瀛跟我说过，他来京城后见过郎君，这个郎君应该就是‘联络人’。”

  “既然他叫那人郎君，想必那人的身份应是高于他。”谢启光猜测。

  “他的身份恐怕是最高的了，我们在京城接到的所有命令都是出自他手。”

  “你说章瀛是你婆婆的手下，你婆婆是何人？”谢启光问道。

  上官怜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一直喊她婆婆，我在拜师之前住的那个地方，除了章瀛，没有其他人来过，等我师父死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我问过章瀛，但是他只说婆婆在蜀地，其他什么也不肯说。”

  “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吗？”

  “当然，你想画像？”

  谢启光点点头、

  “可以，你带画师来吧，我说过会配合的。”上官怜很是干脆。

  她刚说完，阿忠便走进来在谢启光耳旁低语了几句，随后谢启光说道：“我过两天再来，你自己注意安危。”

  禁军大牢内，章瀛的尸体已运往仵作处，谢启光赶到时，侍卫已检查过牢房各处，所有地方均未遭到破坏，锁头也完好无损，且看门的守卫也未曾发现过有人来袭。

  谢启光带着人去往仵作房，等待验尸结果。

  两三个时辰后，验尸结束，这章瀛竟然是自杀而亡。

  谢启光问道：“这两日，何人来过牢房？”

  阿忠回道：“昨日刑部来人提审过章瀛，其他没有。”

  “刑部来的何人？”

  “刑部侍郎张清和刑部主事许志杰。”

  “许志杰可是许英之子？”

  “是。”

  谢启光心里所想，只怕真如上官怜猜测那般，许英若真是那身份，昨日许志杰来定是给了章瀛什么东西。

  他问道仵作，章瀛因何而死。

  仵作验尸过后，发现此人用利器割断了颈部脉管，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谢启光想了想，觉得以章瀛的本事，不需要借助工具便可以了结自己的性命，为何他拖了许多天才出手。

  谢启光又返回看押上官怜的小院，看到她仍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让嫣红和她易了容，随后去往另一处院落。一路上，几人很是小心谨慎，不过好在平安无事，也没有什么人前来捣乱。

  一连几日，谢启光请瞿长青将杜鹃及上官怜口中的“老妇人”一一画下来，两幅画像对比下来，应是同一个人，如此推断，那何全口中的“老妇人”应该也是她。

  谢启光拿着画像，准备进宫面见圣上。

  此时，太极殿内，圣上正在和镇国公议事，上月程将军派去刺探黔州军情的人已有了回信，短短几年时间，黔州附近驻扎的军队已经翻了近三倍。

  这其中的一半在探子归来的前两日已经开拔向西而去，按理说前段时间应该到了青州，可青州那边一直未有敌军攻城的消息。

  若是按照信上的路线，那黔州的下一站应是宜州，算算时间，再有几日便能到达，程将军已派人通知宜州做好守卫。

  镇国公与谢启光都认为此事不宜再拖，应立即出兵支援蜀地。

  圣上问道：“蜀地现在有多少兵马？”

  镇国公答道：“蜀地一带各州县加起来共有五千兵马，但这些人分散在各个郡县，是各城之守卫，不宜调出。”

  陛下思索一番，随即决定，增兵两万，分批进入蜀地，宜州若有变故，先由程将军调兵支援。

  待商谈完战事后，谢启光将那画像拿了出来，直言这画像上的人，大抵是逆党中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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