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楼下有人用扩音器放着鞭炮的声音，子衿立马扔下快要输了的一副牌，拱手道：“恭喜发财！祝爸爸妈妈鸿案齐眉，极婺联辉，鹤算同添，寿域同登，椿萱并茂，升官发财，财源广进，近水楼台，四海增辉，鹏程万里，红包拿来！”

  子爸：“啊这！我这马上就要赢了，你等会儿先。”

  子妈也把牌一撒，欢天喜地拿出准备已久的红包说道：“哈！祝小衿在新的一年里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红包给你！”

  子佩：“啊！我也祝爸爸妈妈在新的一年里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子妈麻利地把红包塞到俩孩子手里：“来来来。宝贝们在新的一年里都要健健康康的哦！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学业进步！”

  子爸正坐在那里懊恼自己马上要赢的一副好牌打不出去了，下一秒，三双手伸了过来，齐声喊道：“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子爸：“……可以先打完牌先吗？”

  三人：“不能!”

  领完爸妈的红包，接下来就要到各种群聊里面抢了，还要把新年祝福群发一下，问候领导，问候老师，问候同事，问候同学，四人大概抢了半个小时之后才消停下来继续打牌。

  等到两点多被爸妈赶上床睡觉了，子衿才想起来有一件事他忘了卡点了。

  S市，晚上十点四十五分，杨天宁不敲门就进了雁笙宁的房间。

  雁笙宁早早就躺在了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杨天宁坐在了书桌旁的凳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雁笙宁，开口道：“我知道你没睡。起来说说话。”

  雁笙宁无动于衷。

  听到赵姨打来的电话后，杨天宁第一时间从国外飞了回来。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刚把雁笙宁给抢救过来，然后便把他转移到了高级病房。

  这些天杨天宁一直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自杀，因为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人。但是，现在这事儿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杨天宁觉得是时候了解一下他的这个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杨天宁：“为什么想寻死？”

  雁笙宁还是一片沉默。

  杨天宁：“想摆脱我么？还是恨我？想跟你妈妈一样？知道这栋别墅为什么写了你的名字吗？因为你妈妈把它过给了你，她还是希望你能守护住雁家的。”

  “不过，其实现在这房子是个凶宅了，你要死了的话，这房子就是我的了，我也不想在这里住，直接卖是卖不出去了的，还是把这里推平了卖地皮吧！”

  雁笙宁睁开了双眼，握紧了拳头，狠狠地说道：“你真是个禽兽！”

  杨天宁笑了笑：“还好！是个商人，仅此而已，很正常。”

  雁笙宁：“把我当傀儡一样养着很好玩吗？”

  杨天宁：“我只是一直把你当继承人一样养着而已，你应该感到荣幸。”

  雁笙宁扯了扯嘴角：“那我真该谢谢你！”

  杨天宁：“不服便忍着，等你可以跟我较量了才拿出你的决心和狠劲儿！我做的决定都是对你好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雁笙宁：“我不转学！”

  杨天宁：“呵呵！这个才是导火索么？可以！这次我随你！本来转学只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平台，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还是让你自己努力地往上爬吧，平台对于你来说可能不重要。”

  雁笙宁没想到杨天宁这么容易就随他了，而半年后他才明白杨天宁的这句“我随你”到底随到什么程度。

  杨天宁走后，雁笙宁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关好了房门，一个人抱着膝盖呆坐了好久。

  零点时刻，赵姨推门进来，塞了个红包给雁笙宁，劝他早点睡觉便走了，雁笙宁关了灯。窗外偶尔有几声烟花爆炸的声音。

  市区里不允许放烟花，但是别墅区里警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放的人不多，但是还是时不时的可以听到几声。

  雁笙宁这些天一直都失眠，一直辗转到两点多才稍微有点困意，刚要睡着，便听见手机的信息提示音。

  因为把除了子衿外的所有人，所有群都屏蔽了，所以一听到声音雁笙宁便飞快地拿起了手机。

  首先是一条提示“恭喜发财，企鹅红包”。

  然后是子衿的一条长消息：“新年快乐！没卡点成功，虽然你可能现在已经睡了，但是我还是要发的。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龙马精神！就不祝你学业进步了，毕竟你已经差不多科科满分了，听加减老师说这次期末你又考了第一名，没有了进步的空间（好惨）。”

  “哈哈哈哈哈！虽然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毕竟我那么完美，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讨厌我），但是看在你那么讨厌我的份上我肯定要大年初一来叨扰你的。希望所有的不开心都可以离你而去吧！新的一年里，一定要有新气象哦！加油！（你应该没有把我屏蔽掉吧？我不会自作多情了半天吧？）”

  雁笙宁拿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一大段文字，心情由激动变为感动最后变为了抽动，雁笙宁趴在床上哭了很久，一直到意识模糊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早上，子衿在一阵接一阵的电话闹铃声中醒来。

  子衿迷迷瞪瞪地拿起手机把它当闹钟挂了。然后，两分钟之后，电话又打了过来，子衿才反应过来是电话铃声，急忙接了。

  “新春快乐！是哪位小可爱要给我拜年啊？”子衿闭着眼睛甜丝丝地说道，但是语气里尽是没睡醒的慵懒之气，但是又极力捏着嗓子说出可爱的声音。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开口一声却把子衿的睡意直接炸没。

  “我是雁笙宁！”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子衿蓦地睁开了眼睛，笑容瞬间凝固：“哈……哈……哈！是……是雁笙宁啊？新年快乐啊！您这是要给我拜年吗？”

  雁笙宁又是沉默良久才说：“嗯！新年快乐！”

  子衿浑身不自在起来，翻了翻身，道：“那……你还有别的事吗？”

  雁笙宁沉默了两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子衿：“哈！没事！这大年初一的，应该讲究和气，那我就不原谅你了！我这个人，大人专记小人过，这么多天了你才知道打电话给我，也不知道给我报个平安，你知道我自闭了多久吗？”

  子衿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你知道你给我留下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吗？就两句对不起就想我原谅你啊？我可以不生你的气，但是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这种事情怎么也得用一生去治愈吧？幸好你还好好活着，要不然你就是我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雁笙宁……”

  子衿鼻子一酸，有点讲不出声来了，呜咽着说：“你就是个大混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雁笙宁眼眶也红了，努力平和好气息说：“对不起！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相反，因为信任你，所以才叫你去的。我希望，死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子衿气不打一处来：“那我还得我谢谢你啊？你这信任你拿回去吧你！我天生命薄，无福消受。你这鬼话骗谁呢？”

  “别以为我成绩不好就容易骗！成绩和智商不挂钩，就像你虽然科科满分但是脑子却一样不好使一样！你就是个王八蛋！”子衿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越来越冲了。

  雁笙宁被怼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胸口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却用不了一句话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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