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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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远征漠北,携轻骑八百直捣蛮夷大营,勇冠三军。
19岁三征河西,将蛮夷逐出中原大陆。
21岁统帅三军,纵横荒漠如入无人之境,被百姓尊称为“威德天大将军”。
如同漠北之中的一颗璀璨流星。
是边关所有将士百姓的无冕之王。
这一年,威德将军23岁。
朝廷内。
左丞相于百官之中站出,请奏道:“陛下,威德将军固然勇猛,然而雄兵百万皆由他把控,不是长久之计!”
皇帝的重武轻文以及兵权的空前膨胀,叫朝廷之内许多文臣如坐针毡。
左丞相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意见,更是许多大臣的想法。
他们不在意威德将军忠诚度有多高,只在意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
没有人能冒的起兵权专横,结果统帅被策反的恶果。
毕竟这种事,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左丞相知道当今天子对威德十分欣赏,说话这才委婉不少。
不然为了国家的安定,左丞相当场撞死在大殿之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见皇帝只是沉吟不语,不太把左丞相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百官们看在眼里,各有思索。
半晌,皇帝才悠悠道:“既如此,便传威德回朝吧。”
散朝后,大殿之中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关于威德的讨论简直能掀翻房顶。
一派在吵威德这个人在民间的威信过誉,威胁皇权稳固,应当削弱。
一派在吵威德为国为民,他又没说不归还兵权,应当褒奖。
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不过让威德让出兵权的想法却是统一的。
边塞。
千里加急的快马载着圣旨交到威德手中。
威德怀揣着圣旨,如同往常一样在边塞领地内巡视。
杨昶紧随其后,旧将战死沙场,如今杨昶已是威德的副将。
得知皇帝要将威德紧急召回的消息,杨昶有些担忧。
“此番回朝,怕是朝堂忌惮,冲着将军的兵权来的。”
“冲着兵权来的?”威德挑了挑眉。
从前朝堂怕边塞逆反,分派了五位将军镇守边关。
结果这五位将军性格迥异各不服软,暗自内卷内耗,做了许多无意义的表面功夫。
真正对镇守边关起到作用的决策只有寥寥。
意见不统一导致边塞的反击如同一盘散沙,微弱到可笑的地步。
是威德横空出世,凭借一己之力强揽所有人的兵权,打的对面哭爹喊娘,这才结束这场乱世。
如今听副将这样说,威德觉得有些好笑。
“皇帝不可能如此糊涂,走吧,且去瞧瞧究竟是何事。”
临走当天,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自发站在边塞官道处送别威德。
密密麻麻的人墙挡住了西北呼啸的冷风,威德长枪上的红缨丝毫未动,他最后看了眼他守护着的人们。
“驾!”
长鞭策马,威德不再留恋,带着杨昶等一队精锐离开生活了冗长时间的边塞。
在他身后,是千千万万顶礼膜拜、感激爱戴威德将军的百姓。
人群如同被风吹过的海浪,翻涌出虔诚的浪潮。
杨昶被这一幕震撼的半晌无言,喊威德回头去看。
威德严厉的眉眼难得露出一抹温柔,又被他藏敛起来,只微微一笑,并不回头。
威德将军回朝,普天同庆。
皇帝特此设宴,庆贺威德守边塞、驱除鞑虏、收复失地。
不同于无所畏惧、坦坦荡荡的威德。
杨昶却品出了一股子鸿门宴的味道,朝威德提出建议:“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将军,你一定要小心了!”
威德点了点头,却没太过在意。
敌人只是被赶走了,杀是不可能被杀死的,皇帝怎么可能会糊涂成这个样子?
站在威德的视角上,若他是皇帝,好不容易有了他这柄镇国神器,怎么也不可能自断其利,再由他国欺辱。
后花园内,宴会前,威德与皇帝单独闲聊,一君一臣却并不显得拘谨,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那般松弛。
皇帝站在波光粼粼的湖边,忽然叹了一声,拍拍威德肩膀:“这么些年,难为你了。”
这还是威德第一次正式和皇帝面对面谈心,以往的重要事件,都是隔着冷冰冰的书信。
仔细瞧这皇帝,似乎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与威德差不多大。
威德立即回礼:“陛下,这是臣该做的。”
皇帝摆摆手,显然不想听这些虚言,直白道:“你可知如今朝野中那些文臣是如何评论你的?”
威德一顿,联想到杨昶的话,抬眸间目光锐利:“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臣并不在意。”
皇帝见威德和他想象中一样大气霸道,甚至带着某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傲,反而笑了。
他给威德打了一支预防针:“今日你要面对的是世俗之争,朕期待你的表现。”
当时的威德并不理解皇帝的言外之意,直到宴会之上,文臣们一个接一个的发难,威德才后知后觉到了什么。
左丞相作为文臣之首,率先朝威德敬酒:“这一杯,老朽敬将军年少有为,报国有道。”
威德举起酒杯,和左丞相一起将酒水一饮而尽,并不言语。
他不认识左丞相,也不屑说什么虚伪的场面话。
喝左丞相敬他的酒,已经是威德能给的最大体面。
然而自古文人多疑好猜忌,见“威德”这么大架子,竟然连左丞相的话都不接,不由纷纷皱起了眉头。
揣测威德这是几个意思,当场给左丞相脸色看?
当着皇帝的面,一刚中榜眼的年轻人站起身来,朝威德躬身敬酒。
“小生不才,愿请教将军一件难事。”
威德捏着酒杯,懒懒垂眸:“你说。”
“前朝黄罔黄将军用兵如神却独断兵权,功高盖主,而后起兵谋反,以至于天下大乱。”
“将军你说,这样的事,该如何杜绝?”
威德喝酒的动作一顿,当即听懂了这位榜眼的言外之意。
他是在借古喻今,用前朝黄罔的谋反来类比到他身上,逼他主动交出兵权。
不得不说,这些文臣给威德挖的坑实在是高明,甚至可以说是赤裸裸的阳谋。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威德却没有丝毫紧张的表现。
一口将酒水喝下,冷冰冰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醉意。
“黄罔歹毒残忍,以下乱上,该杀。”
威德的回应让皇帝的眼睛一亮,暗自替威德叫好。
这一句看似在说黄罔,实则在回应榜眼:黄罔歹毒残忍,我又不歹毒残忍;黄罔以下乱上,我又没以下乱上;所以黄罔该杀,我该赏!
能当上榜眼的显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当即听懂了威德的画外音。
榜眼还没说些什么,旁边的状元坐不住了。
皇帝面前,怎么能被老二抢风头!
状元眼睛一转,很快有了计较。
他打断榜眼,朝威德敬酒:“将军所言甚是,只是将军如何能保证,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黄罔?”
这句话的陷阱也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普通人听到这句这么针对自己的话,可能会陷入自证自己不是黄罔那种逆臣贼子的逻辑怪圈。
这样的自证,比刨开自己肚子,看看到底吃了几碗粉还难。
威德眼睛一眯,冷冷道:“就是有千千万万个黄罔,有我在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皇帝听了,实在是没忍住抚掌大笑:“威德不愧为我朝栋梁,所言甚得朕心。”
威德的这句话,直接站在了黄罔一类人的对立面,把自己的阵营都换了,不可谓不奇诡。
正如他用兵的风格,你永远都猜不到他会使出什么样的超乎想象的招数。
宴席吃到最后,竟然是皇帝出来打的圆场。
皇帝笑叹道:“威德,你看朕这些肱骨大臣一个个的都怕你怕的夜不能寐,生怕你哪天反了,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
皇帝的话一出,场上顿时静地连针尖都落地可闻。
这看似是皇帝在打圆场,实际则是皇帝亲自给威德送的台阶。
什么台阶?
自然是让出兵权的台阶。
身为皇帝,就算再怎么看重威德,也不能把兵权交给威德独揽。
这是他身为皇帝,不得不为天下承担的责任。
为了不寒威德的心,皇帝已经做了无数铺垫,这才在此刻朝威德暴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天下太平,你该把我给你的兵权交出来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志,是整个朝野的意志。
一股无言的、无形的庞然大物朝威德压降下来。
威德头一回感受到了不受控的滋味。
那天的宴席上,威德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虎符交还给了皇帝。
这件事实在称不上是愉快,却也没让威德情绪产生太大波动。
他对兵权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这样的权利更方便他终结乱世罢了。
他所担忧的也是权利四散旁落,他争取的太平会付之一炬。
毕竟皇帝又不能亲自跑到边塞参军。
杨昶得知此事非常气愤,握着威德的手道:“将军,皇帝这一步只是良弓藏,我怕他下一步要走狗烹啊!”
“......”
这一次,威德不得不将杨昶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同一个坑,他不想跌两遍,这很可笑。
就在威德思索难眠的当天夜里,一条冷冰冰的圣旨降下,诏书赐死。
华怜百思不得其解。
他立即召集值得信任的下属,共同商议此事。
杨昶道:“将军,真被我说中了,皇帝果然猜忌于你。”
“将军,古人说武将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战场,如今才知道不假!”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没商议出个什么结果,蝗虫般的皇城侍卫忽然涌入府邸。
有人高声喊:“威德将军密谋造反,按罪论诛!”
将士们铁骨铮铮,一个个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哪里肯平白无故受这种鸟气。
当即和他们打了起来,场面之混乱,简直比造反还像造反。
最后还是威德喝止了所有人,配合皇城侍卫进入大牢。
牢房内。
杨昶碎碎念:“真该死,我们就是真的要谋反,他们这抓的速度也太离谱了吧!”
“总感觉是皇帝的阴谋。”
“慎言。”
听杨昶越说越激动,威德立即打断了他。
虽说阻止了杨昶说下去,那些话却像根种子,悄无声息地在威德心中埋藏。
当天夜里,有人来提审威德身边一众下属。
他们当着威德的面将杨昶手脚折断,杨昶为了威德,忍下折磨,只用一双含着血煞凶气的眼睛盯着对方。
提审官员被杨昶激怒,当场喊人要将杨昶杀了。
杨昶被拖走时高声呼喊:“将军,他们要对你下手了!你找个机会快逃吧,离开这儿!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将军的容身之所啊!”
杨昶的人头在威德面前滚落,威德瞪大了眼睛。
如同被一根闷棍,重重敲击在头颅之上,威德清醒了。
与此同时,便是难以言喻的“恨”。
杨昶多年来的陪伴,如同威德手足,比亲人还要更加亲近。
皇帝杀他副将,如杀他亲人父母,叫他如何不恨?
当天夜里,威德的其余部下冒着“不忠”的罪名劫狱,将威德从大牢中救出。
威德身上到处是伤,却面色冰冷,没有说一句话。
那天夜里,威德一个人在幽静的月光下独坐了一宿。
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
最终,威德反了。
他不能看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陪他这样憋屈的死,他自己也不能。
他们理应是时代的先烈,不该以“谋反”的罪名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若他称帝,定会给这些骁勇战士一个好的结局!
只是当朝皇帝除了陷害误导,并未犯下什么伤天害理大错。
威德的逆反名不顺言不正,没有得到天下人的支持。
反而百姓开始埋怨。
天下好不容易才太平,为什么没事找事,非要谋反?
说什么威德大将军,只有威没有德,只是个杀人傀儡,根本不把天下人死活放在心上。
这种人前脚得到圣上信任,后脚就起兵谋反,朝廷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为什么朝廷还没把他擒获?
他是不是会妖法才这样厉害!
早就知道威德将军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能做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他一定是妖怪!
无数大将军相被纷纷摧毁,华怜在民间的声誉一落千丈。
连带着跟他一起叛出朝廷的将士,也逐渐开始怀疑自己。
“将军,我们这样,真的对吗?”
“将军,我想回家了。”
“将军,降了吧。”
面对逆臣贼子的帽子,大多数将士都陷入了抑郁的深渊,当反贼绝不是他们想要的出路。
不过半年,华怜身边的将士便死了大半。
不像是面对那些屠杀他们亲人的蛮夷,如今他们面对的是同属自己一脉的手足。
这叫那些将士如何下得去手。
甚至死亡也是他们放任自己仅有的最好结局。
他们不像威德那么强大,不被外界的风言风语动摇。
那些谣言,足以逼死一个正常人。
叫他们有家不能回,从英雄变为反贼。
身边的人死的越多,威德越是沉默。
身上的气息也在不知不觉地改变着,叫人看着就感到窒息,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上半句。
原本想要劝劝威德的将士,也在站到威德身侧时,被他那双不含一丝一毫感情的冷淡双眸一盯,瞬间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威德有时候一天都找不到人说上一句话。
最后,他的部下逃的逃、散的散。
再也不复往日辉煌。
也是这个时候,华怜的第二个心魔出现了。
带着灭世的怨恨,自心口处诞生。
他便是“威德”,坚信自己是天命所归。
忤逆他的人皆为异类、蠢货。
势要屠尽一切不公。
如果说妙善公主是“悲”,对软弱到无能为力的“悲伤”。
那威德将军就是“恨”,对不公遭遇毁天灭地的“怨恨”。
他不明白为何他守护世人,却被世人唾弃。
不明白皇帝要杀他,为何他不能反抗。
他更不明白他的部下,为何不能继续追随他抗争。
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为何会输?
自出生以来,威德便从没输过一场仗。
而这场名为“人心”的战场,他输得太过惨烈,一败涂地、不可挽回。
他实在是不能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反抗是死,反抗了也是死。
难道他守护世人,唯一的结局只能是死吗?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他难道守护的,就是这么一群危难时刻会抛弃他的混账?
威德不服,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自那之后,威德没了下属,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独狼。
他自修邪魔外道,修为比行兵打仗升得还快,似乎生来就是块修魔的料。
如果说当初妙善修佛有多快,那威德修魔就有多快。
正与邪从来是互为阴阳,此消彼长。
威德自立魔宫,自诩为帝。
魔宫内却只有他一人。
功法大成之日,威德杀到金銮殿,直取当朝天子项上人头。
没有什么多余的前摇和废话,皇帝连威德的脸都没看清,人头就从身体上飞了出去。
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此方小世界的天道之子死亡,立刻引起了天道的注意,朝外界发出求救。
普贤正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时文殊日常在外下副本,也就是去某个秘境历练。
和普贤提了一嘴新来的师弟“妙善”,拜托普贤在自己不在的日子照顾妙善一二。
毕竟妙善刚刚得道,心境还不稳固,此次下界历练,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普贤只是打了个盹,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刚成佛的师弟火速入魔了。
还把别人小世界的天道之子给杀了。
哪怕是普贤,也愣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甚至于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师父、文殊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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