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微侧过头看去，院落里隐约出现两抹黑影。

  那两人面向南宅，仰着头，似乎是在看向徐灿的房间。

  “对，徐弓菖领他来的。”另一道声音回应。

  “呵。”先前开口的人意味不明地嘲讽了一声，语气傲慢，“很好，去领赏吧。”

  说罢，他也不管另一个人怎么想，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罗盘。

  罗盘上闪烁着细微的金光，在夜晚格外显眼。

  “我先来给你上一课。”那人低声道，一把将罗盘抛出，罗盘抖动几下，很快稳稳停在空中。

  黑暗中，那抹身影双手快速掐诀，嘴里低声念着什么。

  徐灿定定看去，等对方一套流程走完，周围的气氛顿时变了。

  原本静谧祥和的院落蓦地出现诡异的阴风，低低地从脚边掠过，周边温度瞬间降了十几度。

  “…是不是不太合适？”通风报信的人犹豫出声。

  施法的那位此时已经把罗盘收了回来。

  “我只是在教这个小弟弟，徐家的生存法则啊。”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两声。

  徐灿双手环胸，闻言眉毛轻挑，一直兴致缺缺的神情这时才有了点变化。

  “走吧，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那两人转身离开，徐灿才从假山后缓步走出。

  只是一会的功夫，院落里又恢复了平静。

  徐灿看不见鬼，但也能感知到对方此时不在此处。

  应该是跑进了房间里去吧。徐灿想道，边闲庭信步地迈上楼。

  希望小美不会吃得太干净。

  叩，叩，叩。

  第二天清晨，有人敲响了徐灿的房门。

  徐灿揉了揉眼皮，打开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半。

  他昨晚大概是十一点多才到的徐家。

  一大早被叫起来，即使心情不太美妙，徐灿也没有发作。

  徐家不至于为了针对自己，特意使出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会。”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徐灿先去洗漱，随后拎起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美，一把塞进了包里，随后才打开门。

  外面乌漆麻黑，只有一个青年提着盏油灯等在门口。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他没对徐灿迟迟开门的事发表见解，而是对着徐灿轻点头。

  “我是徐青梧。”简短的介绍过后，他提着灯往前走两步，“这些日子，我会向你介绍徐家的大小事务。”

  徐青梧停下脚步，微侧过身一言不发，催促徐灿跟上他的脚步。

  徐灿这才迈开步子，他单手拎着包，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

  徐青梧眉头轻皱，“佣人没准备衣服吗？”

  佣人。

  这两个字在徐灿舌尖打转，这里也会雇佣人。

  “我穿不惯。”徐灿也是昨晚才发现，里面竟然都是清一色的道袍，在衣柜里摆得整整齐齐。

  闻言，徐青梧表情恢复原样，“我会让他们准备新的。”

  他说完也不等徐灿，径直走向幽暗的走廊尽头。

  “都很不待见我啊。”徐灿低声自语。

  算了，总比清一色的算计来得好。

  明明说是要为徐灿介绍徐家，一路上徐青梧却再没开口，和先前喋喋不休的徐弓菖完全相反，倒是让徐灿乐得自在。

  两人离开南宅，一路到了西宅前。

  西宅大概是四个宅邸里最大的一处，刚进了西宅的范围，入目就是一片不小的空旷场地。

  数十个徐家子弟早已到齐，一个个端坐在地，双目紧闭，摆好了姿势在那练功。

  “五点到六点半，是晨练的时间。”徐青梧这时才开口，他把油灯往旁边一放，自己也找了处位置坐下来。

  随后眼睛一闭，抛下徐灿，直接开始修行了。

  徐灿：……

  叹为观止。

  再一看时间，刚刚耽误了一会，但现在也才四点五十。

  徐青梧四点半跑来敲门，要不是被自己耽误，应该早就坐在这了。

  他们练功，自己总不能也跟着练。

  现在跑去北宅看看，算顺理成章吧。

  徐灿思量着，眼神不由得落在了这些弟子身上。

  都穿着统一的道袍，年纪不统一，大的看样子有二十多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三四岁。

  脸上还挂着婴儿肥，就学着其他弟子一样盘坐，小脸上五官皱成一团，看上去很是费劲。

  字都不认得几个，这功他能练明白吗？

  徐灿心里腹诽，徐家难道有虐待儿童的癖好。

  下一刻，那个小孩一下睁开了眼睛，手也维持不住掐诀的动作，努力挺直的腰背一下就垮了。

  显然对于他来说，长时间维持这个动作还是太勉强了。

  就当徐灿以为他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那小孩绷着张脸站起身，慢慢走到了墙角。

  在徐灿的注视下，他拿起了墙角的两个小罗盘，随后面向墙角高高举起，嘴里开始数数。

  “一，二，三……”

  徐灿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是我们的惩罚方式。”

  徐灿循声看去，穿着长袍的陌生男子出现在跟前。

  这个声音…是昨晚放鬼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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