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远果然骑着摩托车一路狂奔，在中午之前到了圩阳县里，按照韩佳楠提供的位置，站在小区门口，冻得浑身发抖，平时说话就是个话少的，这下嘴巴僵硬，给韩佳楠打电话时有些咬字不清，“几栋、几号？”

  韩佳楠正帮韩爸爸摆碗筷，没听清楚，“激动？”

  韩妈妈扫一眼来电名字，耳朵竖起来，生怕错过了什么，“他是不是问咱们住哪儿？”她瞬间用温柔得掐得出水来的声音说，“小伙子，十五栋三单元701呀。”

  秦知远说了声好的，就挂了电话。

  韩妈妈冲韩爸爸使了个眼神，“加副碗筷。”

  韩佳楠收回手机，坐下，无情地戳穿母上大人的用心，“妈，你这么急切把我嫁出去，就不怕以后我只管自己的小家，不给你们养老？”

  韩妈妈白了她一眼，“别拿这个做借口，我们生你养你，又不是为了你的回报——”

  韩佳楠心头一暖，比起那些吸血式的父母，爸妈简直不要太好，虽然是小县城的人，但看得是真通透，“妈，你真好。”

  韩妈妈点点头，“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太自私的算少数。毕竟，我们也体会到了做人父母的怒哀。”

  韩佳楠就有点失望，“为什么是怒哀呢？”

  韩妈妈重重地点头，“完瑞克软克特！非常正确。你找个男朋友成家，我就有喜和乐了。”她瞥一眼韩爸。

  韩爸很有眼力地附和，“对。万事胜意，只差姑爷。”

  韩佳楠无力靠向椅背望向天花板，“你们恐怕要空欢喜一场了，刚刚打电话那人就是普通朋友，而且在云州。所以，人家可能遇到高兴的事情想跟我分享一下，你直接报住址，尴尬不？”

  韩爸爸把刚刚拿的餐具悄悄放回厨房，叹气。

  韩妈妈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要跟你分享，张口说激动？他不会完整的说一句，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什么的吧？还是这人有语言障碍？”

  话音一落，不等韩佳楠回答，门铃响。韩妈妈愣怔了一下，甩开粗壮有力的双腿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秦知远。

  韩佳楠跟过来，看着被冻得脸通红的秦知远，“你怎么来了？”

  秦知远吸了口气，“来拜访叔叔阿姨。”

  韩妈妈着秦知远，冲老伴儿招招手，“老韩，你招呼客人，佳楠跟我去厨房。”

  韩佳楠疑惑地跟着进了厨房，韩妈妈把门关上，抽油烟机打开，“韩佳楠，虽然我很希望你有自己的幸福。但是，我绝不允许你找个黑人！有黑人血统也不行！”

  韩佳楠哭笑不得，秦知远有没有黑人血统她不知道，但妈妈这态度转变有些太快了叭。但她又不能替秦知远辩解，免得韩妈妈怀疑她跟秦知远。

  有什么呢？

  韩佳楠有片刻的愣怔，想起她口不择言问起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他坚定不移地说是。

  仿佛好久之前的了，恍若隔世。

  韩佳楠回过神，乜一眼韩妈妈，“你这脸变得有些快啊！大过年的，来者即是客，打声招呼是应该有礼貌吧？”

  韩妈妈哼一声，瞟一眼玻璃门外，“我川军后人，变个脸还不是信手拈来？”

  她伸手关掉抽油烟机，掸掸大红居家服，趾高气昂地出来。

  客厅里，韩爸爸正把一杯茶递给秦知远。

  秦知远双手捧着杯子，“谢谢。”

  韩妈妈目光扫向地上一圈礼品盒，手延面、土鸡蛋、饮料、茶、酒以及干果，红彤彤的摆着十几盒。

  她目光在那箱1573面前停了停，扭头凑到韩佳楠耳边，轻轻说，“这样的男性普通朋友再来一打？嗯？只要不是黑人血统，多多益善哦！”

  韩佳楠莫名其妙脸一红，就觉得秦知远不按套路出牌，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就跟神经病似的。

  她悄咪咪看一眼秦知远冻得通红的手，抬头看了一眼爸妈，温暖如春的，这进屋也有几分钟了，不至于呀，“你怎么来的？”

  秦知远捂着热水杯，抬起头，脸上也冻得通红，“骑摩托车！”

  韩妈妈目光中的嫌弃更浓烈，“这种天气骑摩托车？从云州过来？”

  秦知远放下杯子，站起来，“票没买到，高速公路堵。”

  韩佳楠想起自己的那句戏言，内疚感丛生，转身跑回卧室，拿了热宝递给他，“那也得把棉手套棉帽子戴好呀。”

  秦知远接过热宝，揣在怀里。

  韩佳楠就觉得这人傻，又觉得傻里傻气的，还挺可爱。尤其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脸汉子揣着粉嘟嘟的兔子造型的暖宝，简直不要太违和。

  韩妈妈就觉得这人不光黑，还傻，啧啧称奇，“上帝有时候也偏心，不光把别人门关上，还窗户封死。”

  韩佳楠暗暗捏了一下妈妈的腰，韩爸爸不吭声。她说，“喝口热水，一起吃饭吧。一会儿，我带你去附近酒店登记个房间。”

  秦知远放下杯子，冲韩爸韩妈鞠躬，“叔叔阿姨，提前祝你们春节愉快！”

  韩妈妈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春节愉快，一起吃吧！”

  韩爸爸听到老婆放话，小跑着进厨房又把放回去那套餐具拿出来摆在桌上。

  秦知远拘谨站着不动，巴巴望着韩佳楠。

  韩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韩爸热情地说，“快坐！佳楠你介绍一下呀！？”

  “不用！”韩妈夹了一块萝卜，递到嘴里咬得噌噌直响，“我们韩家绝不攀附国际友人。”

  秦知远茫然不知所措，韩佳楠无奈转移话题，“先吃饭，秦知远。”

  韩爸爸心领神会，“小秦快坐下，要不要喝杯酒？”

  秦知远这才坐下，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喝。一会儿要返回去，今天明天我都值班。”

  韩佳楠错愕不已，“那你这天寒地冻地图个啥？”

  韩妈妈横了女儿一眼，这个没脑子样跟她老子一样样的，这还能图啥？猪拱白菜还能怕累？她忍不住又瞪了老韩一眼。

  韩爸爸年轻时在部队服过役，眼见秦知远的坐姿，顺着腰也直了，背也挺了，“你跟佳楠有缘，我也当过兵，还是班长。”

  韩妈妈嗤笑，“饲养员，炊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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