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唐梅注意到两人都不说话了，于是决定采取行动。

  她像个胆小的小学生一样，怯怯地举起了手。

  水泥厂的苏厂长注意到唐梅的举动，率先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小同志，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厂长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厂对计划外的需求有没有考虑过呢？

  我们不在乎能不能卖钱，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用这些煤票换水泥呢？

  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唐梅胆大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水泥厂的苏厂长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如果煤资源数量够大的话，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最近因为缺煤，他们厂只能生产一小部分产品。

  他一直在等上头什么时候能再分一些煤下来。

  为了得到这些煤，他甚至想过向上头的人哭穷。

  然而，今天竟然有人主动问他需不需要煤，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个能做决定的唐永利。

  唐永利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力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厂长啊，我刚刚有些着急了。我们确实非常需要水泥。

  不怕您笑话，我们公社现在还是泥巴路，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刮风下雨，大家都只能光着脚板出门。

  公社里每个人的脚长期浸泡在水中，夏天还好些，但到了冬天，满是冻疮。

  有时候我们有一些东西想要运到供销社去卖

  还经常因为下雨很多次翻到沟里去，运气好的货物没了，但人还能完整无缺地回来；

  运气不好的，则缺胳膊断腿，一家的劳动力就会因此减少一个。

  这次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用门票换些钱来购买物资，不过现在能直接换成水泥，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话他可没掺一点假，到现在的下雨天，他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苏厂长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位副书记是个真心为人民着想的好官，

  便说道：“可以用煤票来换，不瞒您说，现在才刚到年中，我们的水泥就有好多都被预定出去了，暂时还没收到回款呢。

  要是有煤票的话，以一换一我们也是乐意的，那一张票能有多少斤啊？”

  唐永利伸出一根手指：“1000  公斤。”

  “好，那就一张票换一吨水泥吧，这样你们也不会吃亏的，放心好了。”

  苏厂长心里暗暗想道：可不能让你们吃亏了，不然你们再跑去找上头告状，那我这屁股下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啊。

  唐梅和唐永利对视一眼，两人都喜笑颜开，赶忙答应道：“好的，非常感谢您，苏厂长！”

  “那你们手里一共有多少张票呢？”苏厂长满怀期待地问道，他自然是希望票数越多越好，这样一来，今年厂里的产能就有望提升了，要是能在今年评为全县第一，那就太好了。

  “有三百多张呢。”唐永利说话时，还特意仔细观察着水泥厂苏厂长的脸色，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对这个数量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听到这个数字，苏厂长原本严肃的面庞立刻露出了笑容，他心里估摸了一下，觉得有了这些煤票，自己争夺全县第一优秀单位的把握就更大了。

  “那咱们这就办交接手续吧？”唐永利乐呵呵地问道。

  “行啊，我这就给你们写个条子，拿着它，你们啥时候想来拉水泥都成。”

  苏厂长想，这点水泥对于县水泥厂来说，才供应  300  吨水泥，简直是小意思。

  唐永利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条，像宝贝一样揣进衣兜。

  唐梅犹豫了一下，说：“厂长同志，以后我们公社能不能从您这儿买水泥呢？”

  苏厂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叹，不看僧面也得看副县长这个人佛面啊，副县长都支持了，他一个厂长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想到这儿道：

  “小姑娘，水泥这东西都是计划内的，要是我们有计划外多余的水泥，你又需要的话，我可以考虑，但是……”

  说完，他又看向唐永利。

  “唐书记，以后你们要是还有煤票这类的好事，可得多想着我们厂啊。”

  唐永利愉快地点点头，心里正巴不得多来几次呢。“那当然没问题，苏厂长同志，过几天我们再过来。”

  “行，那我就等着了，希望以后咱们合作愉快。”苏厂长说。

  “好。”唐永利上前跟苏厂长握了握手，然后跟一群人道别。

  一群人出了水泥厂，站在门口都松了一口气。

  “唐书记，您可真厉害，能跟这么大企业的厂长打交道，还能谈得这么顺利，真是佩服啊。”蒋庆出了厂门，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刚刚他在里面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这事儿给搞砸了。

  “小蒋啊，以后我可不能每次都出来谈事情啦，你得多学学，以后这些事可能就得你来喽。”唐永利皱着眉头，不过幸好他闺女一点都不用他担心。

  “诶，您放心，书记，我再跟您多跑几次多学几次，说不定以后我就能独当一面啦。”蒋庆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表现不太好，太怂了，得说点话找回点面子。

  “行，书记，我相信你。”唐永利说完沉思了一会儿。

  “爸，你想啥呢？”唐梅看着她爸站在那儿不说话。

  “我在想  300  吨水泥能修多远的路？”唐永利答道。

  “我早就算过了，一吨水泥，按我们乡下  3.5  米宽、0.2  米厚的路来算，大概就是  1428  米，也就是差不多  3  里路。”唐梅说。

  “多少？”唐永利惊得合不拢嘴。“才修  3  里路，这也太短了吧。”

  唐梅也跟着叹气，要修全公社的这条路可真是任重道远啊。

  “不行，趁着现在夏天水果多，咱们多跑几趟，我就不信修不出这条路来。”唐永利说着就朝他们刚刚下车的方向走去。

  “唉，书记，咱们回镇上得往这边走坐车。”蒋庆见唐永利还朝县里的方向走，赶紧提醒道。

  “我没走错，我得去县里，梅梅，你们俩先回去。”唐永利对闺女说。

  唐梅摇了摇头，看她爸的样子，应该是去县里找她建国哥去拉水果了。

  “爸爸，还是你回去吧，我和小蒋哥去，你已经给我们打好头站了，也请给我们个成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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