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恩将仇报
谢穆宁得救了,他感觉那钳制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飞奔过来满脸紧张的侍书,看到了拿着弓箭慢慢走过来的仲田。
仲田先关切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事之后,才将目光投向了在地上的汪愿。
得救的感觉真好!
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物,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汪愿的面前,看着她。
汪愿此时还没有断气,嘴角处流出了鲜血,她躺倒在地上,呼吸已经有些艰难,然而她的嘴角却诡异的上扬,她已经说不出话了,但是那双眼睛还在挑衅。
谢穆宁用力的将她头领的箭拔了出来,头上的血喷涌而出,谢穆宁看了看那锋利的箭头,又将箭狠狠地刺向了她的脖颈!
汪愿挣扎了一会儿,便彻底的断气了。
谢穆宁笑了起来,笑的人毛骨悚然的,你看,再凶狠的女子脖子也是柔软的,你看,鲜血喷涌而出,与其他人并无两样,你看,多么解恨!
鲜血染上了谢穆宁的脸庞,沾染了他的睫毛。
他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他的仇他亲自来报!
直到看到汪愿彻底的断气,他才开心的笑了,像一朵盛开的极为艳丽的花。
仲田静静的看着,直到谢穆宁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她才走到夏穆宁的身边,手中拿着丝帕站在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你脸上有血,你擦一擦吧!”
谢穆宁接过了帕子,他脸上的血将雪白的帕子染的鲜红,随即他将帕子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人群中慢慢的走出来了一个人,是汪愿的姐姐,她的面容苍白,是她看出了汪愿的不对劲,去喊了仲田过来救夏穆宁,也是她在人群中亲眼看着汪愿死去,没有出声,没有阻止。
她的妹妹犯下的错,是应该付出代价的。
她在众人仇视的目光中慢慢的开口了:“汪愿已经伏诛,各位大人,让我把我的妹妹带回去吧,是我从小对她太过宠爱,养出了一个恶魔,她犯下了这滔天大罪,是我的错!我把她葬在父亲的坟墓中,让她日日跪着赎罪。”她的语气歉疚极了。
她恳切的看着仲田。
仲田看向了夏穆宁。
夏穆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汪愿被带走了。
偌大的城门口,所有人围着他们,中间是侍琴的尸体,人们不敢上前,都被主仆两人的手段震惊了,但只有仲田坚定的站在他们的身后。
夏穆宁看着仲田,眼中的情绪所有人都看不明白。
他指着地下已经死的透透的侍琴说道:“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谁要不信,我亲自来给你们解释。”
所有人都齐齐的后退了一步,他来解释,都怕他用刀,用匕首给你解释。
夏穆宁很满意这个结果,他笑了,指了指仲田:“我脖子上的咬痕,是仲娘子给我咬的,我说了不要让她用力,她偏不听。”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
啊……
仲田手中的弓箭都要握不住,震惊的看着夏穆宁,她刚刚不是救了他吗?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他为什么恩将仇报?
众人怀疑的目光在仲田身上来回流连,怪不得,怪不得,这么积极,原来是英雄救美啊!
仲田否认三连:不是我,我没有。
夏穆宁看着仲田的窘迫颇有些开心,这是人们第一次把他的名字与仲田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父亲,母亲,今日出门不吉,咱们先回家吧….”
夏穆宁看着面色隐隐有些发青的夏父夏母。
“……好。”两人艰难的点了点头。
汪愿她死了,被她的姐姐带走了。
侍书也请求夏穆宁,他想把侍琴的尸体带回家乡安葬,夏穆宁也同意了。
汪愿,侍书死的干脆利落,但留给夏穆宁的是满城的流言蜚语。
人们纷纷都在猜测,夏穆宁那天夜里到底被劫匪抓到了没有?脖子上的吻痕到底是谁留下的?他信誓旦旦的说是仲田,仲田到底跟他有关系吗?
这些人们说不清楚,但人们清楚的看到夏穆宁当众被汪愿猥亵,这是万万不能狡辩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
落第秀才王媛拿着丝帕,走到夏府,说要娶夏穆宁,这是夏穆宁与她私下相会时,亲自赠予的贴身之物。
夏府的人生气极了,立即把王媛打跑了。
仲田听说之后,又是愧疚又是生气,于是悄悄的埋伏在王秀才去青楼的必经之路上,用麻袋套住她的头,狠狠的打了下去,仲田力气极大,一拳下去,王秀才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你……是谁?干什么?”
仲田变了音调:“这手帕到底是从何而来?”
王秀才也不傻,立刻明白了自己挨打的原因,她不能供出仲田,仲田拿这丝帕来路也不正。
“这是我偷来的!”她信誓旦旦。“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还夏公子一个清白。”
仲田才放心的离开。
实践证明,文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王媛引经据典的写了一篇文章,虽说承认了这帕子是捡来的,但是暗里却在说夏穆宁不守夫道,竟然将这贴身之物随意丢弃。
仲田再想找她时,这个阴险狡诈的人已经逃跑了,跑到了京城,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
夏穆宁的名声更坏了一些。
仲田心中多了一层愧疚,这帕子是当初为了请王媛写玻璃赋的时候从夏穆宁身边偷来的,今日却成了伤害夏穆宁的另一把刀。
李夫子又被请到了夏府,她的脸上阴沉沉的,比冬日的寒霜还要冰冷上几分,她的语气毫不客气,还拿捏着几分腔调。
“你们夏家是想要我的命啊,送一个如此不洁的男子给陛下,是想让陛下砍了我的脑袋吗?你们如此的胆大妄为!是想让夏家满门抄斩吗?”
夏母沉默的听着:“李夫子,您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汪愿一死,死无对证,何况这种东西也没有办法自证,何况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情,谣言越演越烈,夏穆宁闭门不出,对于所有或明或暗的猜测,一概不回应。
城里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夏穆宁该如何洗刷清白呢,保全他第一公子的名头呢?
有人提议:也简单,以死证清白。
当时如果夏穆宁当场咬舌自尽,或者事后羞愧难当,一尺白绫了却了自己的性命。人们不仅不会说什么,反而会惋惜一代佳人的逝世,会传颂他守节的美名,会上报朝廷,给他立一座贞洁牌坊。
或者夏穆宁可以寻一间寺庙,青灯古佛伴一生,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会渐渐地淡忘,人们看着佛祖的面子,也会原谅他的错误?
仲田听了几耳朵,有些晦气的离开了,错的难道不是汪愿吗?夏穆宁有什么错?仲田心情复杂,感觉再听几句就会忍不住怼其他人。
夏穆宁守宫砂还在,只是一夜未归,让那垃圾之人摸了两下,舔了几口,就当被狗咬了,在这个古代,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吗?就不配幸福的过下辈子吗?
自尽!出家!这是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主意。
但她没心思关注这些谣言,她的心思都在夏今安身上,而夏今安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他四处打探,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一直没有消息。但是,没有,他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音讯。
后来,有人说,那天晚上,好像看到丁玉成的贴身侍从梁运在她家附近转悠,形迹可疑。
丁玉成?梁运?
他与夏今安是没有什么交集的,难道夏今安的失踪跟他有关系吗?
仲田什么线索都不想放过,他去珍宝阁去选了礼品,去夏家拜访丁玉成。
丁玉成此时正在头痛。
他站在夏家的祠堂中,夏芳跪在蒲团上,旁边是面容极为严肃的夏轻时。
原因是夏芳哀求她的母亲,想要把宋锦书纳进来做夫侍,女子纳侍本是常事,但这件事遭到了她母亲的强烈反对。
她的母亲夏轻时,指着夏芳气的手指头乱抖:“我的女儿啊!你能不能选些好的,那丁玉成是一个二嫁之人,残花败柳,好,你苦苦哀求,我和你大父勉强同意了,但你为什么要纳宋锦书啊!”
二嫁之人,残花败柳的丁玉成就站在旁边听着,默默的听着,没有反驳!
“他经营酒肆,迎来送往各地的客人,名声不好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前几任妻主都让他克死了,这一个不祥之人,你若纳了他,他再克死你怎么办!”
夏轻时语重心长,循循善诱:“芳儿呀,你要为夏家想一想,大房你大哥哥在宫中香消玉殒了,穆宁名声坏了,三房夏文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夏家本就人丁单薄,若你再被克死了,你要夏家怎么办?”
夏芳在地上跪着,一言不发,沉默是她的态度。
丁玉成在一旁温顺的站着,脑子中思绪万千。
他在想,当初夏芳不顾众人的反对,强烈要求迎他入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跪在祠堂,也这样与母亲沉默的对抗吗?
就一年的时间吗?她的据理力争变成了另一个人。女子的爱意就消散的这么快吗?
夏轻时被沉默反抗的夏芳气到了,看了看跟木偶一样的丁玉成,心中涌现了一股强烈的不满。
她的这个女婿丁玉成太温顺了,像面团一样随意拿捏,温顺的没有一丝脾气。
“玉成,芳儿要纳侍,你怎么看?”
夏芳的视线定格在丁玉成的身上。眼中带了几分恳求。
丁玉成看了夏芳一眼,掩饰住自己语气中浓浓的失落。低声回答母亲的问题。
“为夫郎之道,不得善妒,要为妻家积极纳夫侍,开枝散叶,只要妻主欢喜,便是极好的事情,作为夫郎,母亲放心,我不会阻碍锦书弟弟进门的。”
一副以妻主为天的贤良模样。
夏芳感激的看了丁玉成一眼。夏轻时更生气了,一甩袖子:“你们真是天生一对,一个花心滥情,一个温顺纵容,夏芳,你在这里跪着吧,就算跪死在这里,这事我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便生气的离开了。
空荡荡的祠堂只剩下了丁玉成和夏芳两人。
丁玉成拿起了蒲团,跪在了夏芳身边,语气温柔极了:“妻主,我陪你一起跪,妻夫本是福祸一起的,我不能看着我的妻主受罪。”
夏芳心疼的握住了丁玉成的手:“玉成,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即使宋锦书入门,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这里潮湿,你不要陪我跪在这里,对身体是极其不好的。你早日回去休息吧。”
丁玉成的泪水储存在眼眶中,马上就要滴落:“你这样受苦,我心好痛,这样吧,我去为你准备一些宵夜吧,我悄悄的送来,不让母亲发现。”
“好。”
她何其有幸,娶到了一个如此贤惠明白的夫郎。
丁玉成走出了祠堂,擦了擦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对等候在外面的梁运说道:“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剩下的宵夜,给妻主送一碗,莫要被母亲的侍从发现了。”
丁玉成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
梁运在丁玉成身边久了,立即便明白了,他有些同情的看了跪在祠堂中的夏芳一眼,这夏芳小姐注定要在这个祠堂饥寒交迫的跪一晚了。
“主子,夏芳小姐铁了心想要迎宋锦书过门,咱们….”
“休想!”丁玉成想了想,说道,“我听说那宋锦书的第二任妻家至今还在纠缠不休呢,去告诉他们,宋锦书如今在哪里?而且要着重告诉他们,宋锦书攀上了夏家。”
钱帛动人心,那估计要闹的更加厉害了!
这就是夏家眼中温顺贤惠明白的夫郎吗?梁运有些心中发凉。
外面有门卫匆匆而来,低声在梁运耳边说些什么,梁运向丁玉成低声汇报:“主子,仲娘子过来寻你了!
丁玉成顿时眼睛便亮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一抹很感兴趣的笑意:“她终于要来找我了,我已经等她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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