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贞节牌坊
夏穆宁的声音冷冷的,脸色也铁青。
他最是厌恶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即使这个人是他姐姐,他痛心的是,夏芳的这次私奔,竟真的丢失了性命。
他并不会觉得夏芳深情,他只觉得夏芳蠢,受了宋锦书的挑拨,竟真的做出私奔这种无母无父不忠不义不孝的行为,空有深情却没有脑子!
夏轻时开口了,自己的女儿死了,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里流露出痛心,但看到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又觉得碍眼极了。
“去把他们的手分开,拉着手像什么样子?”
由于尸体已经变得冷硬,两人的手拉扯不开,奴仆便上前砍断了宋锦书的手。
那是一双修长的,漂亮的手,无数人曾经迷恋过那双纤纤玉指,但是现在只剩下一截在夏芳的手中。
“宋掌柜尸体怎么办?”有奴仆问道。
“一个无媒无聘,与女子私奔的的男子,如何能够进我夏家祖坟!这次芳儿出事,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克死了呢,用帘子随便卷了,丢到后山喂狼!”夏轻时的语气中带着森森的冷意。
听了这话的丁玉成的眼眸微动。
夏轻时转头慈爱的看着丁玉成,这是一个好孩子,对她的孩子也是一片深情,是她的孩子没福气,辜负了他。
所以她的语气颇为温和:“玉成,你是一个好孩子,芳儿…虽然死了,但是我们仍然会把你当成我们自家的孩子,二房的产业都交给你了,你好好经营,也是你以后的一个依靠。”
“是。”丁玉成感动的看着夏轻时。
三日后,便是夏芳下葬的日子了。
夏穆宁虽然受伤了,但还是过去吊唁了。
外面的雨雪未化,丁玉成穿着单薄的纯白的丧服,如同被冬日摧残的落花,他扒着棺木,死死不肯松手:“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妻主!就看最后一眼!”
旁边看着的人莫不动容!
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在夏芳的棺椁埋上最后一捧土的时候,丁玉成也哭的晕了过去!竟让仲田一时分不清丁玉成是真心还是假意。
直到夜色降临,丁玉成才幽幽的醒来,他喝了一口尚还温热的水,润了润自己的喉咙,毕竟哭实在是太费心力了。
梁运敲门进来了,看着在床上已经醒来的丁玉成,毫不意外。
这些日子丁玉成五次晕倒,有三次都是装的,长时间的哀嚎与痛哭对体力是一件特别大的考验,要把这场戏演下去,他是最重要的演员。
梁运又送来了一套白色的丧服。
夏芳死了,作为夫郎的丁玉成,自然是要着素服三年。
梁运窥着丁玉成的脸色,说起了一件事:“主子,于县令听说了你要随妻主而去,被你的忠贞节烈所感动,大加赞赏,认为你应当成为阳城所有男子的表率,故上报朝廷,为你请了一块贞洁牌坊!”
“贞洁牌坊?”
丁玉成起身,让梁运伺候着穿上了丧服,语气幽幽的说道:“那我倒真是受之有愧呢。”
如果他真的贤良淑德,那么他就应该温顺的被仲田卖到青楼,成为供养他吃喝嫖赌的养料。
如果他真的贤良淑德,那么他就应该被宋锦书欺负到头上,由夫郎变为夫侍,受尽欺辱与嘲笑。
其实,宋锦书怀孕的消息他知道的很早,他进府这一年来,已经将夏家二房大部分人弄成了自己的心腹,尤其是夏芳身边的人,他更是花了大力气笼络。
所以夏芳和宋锦书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锦书并不愿意进夏府为夫侍,都是夏芳的一厢情愿。
夏芳既想有一个温柔能干的主夫为她操持家中事物,又想要一个妩媚多情的外室满足他春花雪月。
但两人都不是能被他拿捏的软柿子。
只不过丁玉成沉得住气,暂时按兵不动!
而宋锦书却给了夏芳两个选择,一个是给丁玉成一纸休书,两人一拍两散,如果丁玉成愿意自请成为夫侍,他也不是不能容人的。
第二个就是他卖了红酥手酒坊,拿上一笔钱,她们到外地生活,开一家店,只要勤快有手艺,日子是能过下去的。
夏芳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直到大夫诊断出了宋锦书的身孕,两人之间的平衡才隐隐的被打破。
夏家子嗣单薄,而丁玉成久久不孕,这个孩子的出现让夏芳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准备立刻派人准备告诉她的母亲
却被已经得知消息的丁玉成拦住了。
丁玉成站在他面前,没有委婉,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妻主,你是想要奏明母亲,宋锦书有了身孕吗,你想要休弃我吗?”
夏芳沉默,看向丁玉成的眼神有些闪躲。
沉默便代表了默认!
丁玉成双目颤抖的问她:“咱们一年多的妻夫情分呢?我嫁入夏府以来,并没有做错什么?你这么做让我如何自处?”
他甚至不顾来来往往的下人,抛却自己的脸面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进行哀求:“妻主妻主,我求您不要做的那么绝!给我留下一条生路吧。”
夏芳甩开了他,目带愧疚:“是我对不起你,锦书怀孕了!我答应他了。”
说完不顾丁玉成的哭泣,离开了。
丁玉成看着夏芳离去,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黏腻的雨雪沾染在他的身上,让她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丁玉成感觉自己的人生如同这沾染风雪的衣物,永远肮脏,永远不能光鲜亮丽的站在人前。
他感觉有些绝望。
但命运并没有对他太残忍,那天夜里夏芳并没有见到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在外与友人相聚,并没有在府上,她没有脸面去见丁玉成,便又去寻了宋锦书。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宋锦书吃的饭食里便被人下了药,轻微的堕胎药,但幸亏发现的及时,并没有伤到要害。
厄运接踵而来。
宋锦书出门的时候,会有花盆石子的从天而降,专门往他头上砸,卖酒的时候,会有醉汉寻衅闹事,专往他的肚子上撞。
夏芳感觉到这事情实在蹊跷,便回到了夏府。
便听到有人在角落里低语:“夏家主不喜宋掌柜肚子里的孩子,要咱们一定要除掉他,只是稚子无辜,我一直留手,实在于心何忍啊!”
夏芳脸色惨白的回到了红酥手酒坊。
他惊魂未定的捏着宋锦书的手:“锦书,咱们私奔吧,等孩子生下来了,咱们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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