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言深夜才从陆璟那里离开，外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侯爷跟主母的关系，缓和了起来。

  这消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却是不同的感觉。

  “主母就是主母，这种时候，我们这些妾室，就算是想要凑上去嘘寒问暖，也得经过主母的同意。”琉绿有些酸酸的，她在进侯府之前，就已经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做好了规划。

  原想着依附着侯爷，过完一生。

  可是这深宅大院，不比外面简单。在侯府的日子，让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一个人的出身，究竟有多重要。

  “这秋天还远着，怎么就开始妄自菲薄了？”珠红笑着打趣，难得见平日里活泼的妹妹，露出如此神情，她倒还觉得有几分新鲜。

  “我们是什么身份，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但是我们能够过什么日子，却是可以自己掌握的。”

  珠红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像是已经经历过了几世那般淡然。

  可是琉绿显然还没有修炼到家，她瘪着小嘴，“姐姐，我就是感叹一下。”

  她们姐妹命苦，没有娘家庇佑，活到这么大，全靠自己。

  但也还算运气不错，至少在青松苑学到了手艺，而且那里是个凭实力而尊的地方。只要你想要向上爬，那么四面八方，全部都是你能够往上爬的路！

  那么多的姐妹，也没有几个能够嫁到侯府如此高的门第。

  她的确，有些矫情了。

  她们的命，能够走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

  “主母有主母的活法，妾室有妾室的日子。只要本分守规矩，就算是主母，也不会随意责罚你。”珠红知道，妹妹心气高，有些情绪很正常。

  但是这些话，在自己屋里说说就是了，若是在外面被别人听了，只怕要惹出大麻烦。

  琉绿惭愧的低下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嫁人之后，已经成熟了许多。

  可是今天才知道，其实她还是看得太浅。

  好在有姐姐在自己的身边，时时提点着，这才让她能够及时自省。

  以前那些交好的姐妹，进了高门当了宠妾，不是没有人起过其他的心思。甚至跟主母处处作对，想要取而代之。

  她永远都记得到，当年青松苑的魁首，就是自视甚高，仗着老爷的宠爱，与府里的主母作对。

  那是她们姐妹二人联手，都无法比过的人。

  美得张狂，活得肆意，最后被送回青松苑的时候，身上却只有一卷破草席……

  从那之后，她们姐妹二人就学会了低调做人。就算是进了侯府，也不敢恃宠而骄，在主母面前张狂。

  所以将心比心，沈若言对姐妹二人也多有优待。

  每次侯爷去两姐妹那边过夜之后，沈若言都会免了她们的请安。平日里，有什么时令的果子或是好的布匹，也是大方的差人送来——

  主母对她们的照顾，比侯爷还要多！

  所以琉绿只是酸上几句，但心里，对沈若言还是敬重的。

  去不成侯爷那里，她便同姐姐一起带着补汤，来了主母这里。

  侯爷受伤了，那边照顾的人多，用不着她们。但是主母为了侯爷，也劳心劳力，她们理应前来关心。

  “夫人，你瞧着都消瘦了。心疼侯爷的同时，你也要多多照顾自己啊！”琉绿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珠红也跟着点头，关心道：“夫人想来最近睡的也不好，赶明儿妾身替夫人逢个助眠的香包，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你们如此有心，我哪里会嫌弃？”沈若言倒是很喜欢这对姐妹，知情知趣。

  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这府里，可真真是难得！

  “夫人喜欢就好。”珠红笑着应道，心中却想着，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花样，还是多备上几个，也方便夫人更换。

  春汐瞧着两位姨娘同夫人聊天解闷，面上也带着笑意。

  好在，这府里的姨娘，倒都不是方柔那种，脑子里只有男人的蠢货。听说，今日也偷偷的溜进去，帮着侯爷更衣如厕……

  一个女人，这般上赶着，连丫鬟都瞧不起！

  许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她刚这般想着，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夫人，方姨娘又差人来问，问她能不能够去给侯爷送些吃食？”外面的人前来问话，话音刚落，琉绿的脸色变难看了。

  “方姨娘倒是比妾身们有心，不过，侯爷身子精贵，她自己做的吃食，哪里能够入侯爷的嘴呢？”

  这话阴阳怪气，没人敢接。

  毕竟，以前琉绿为了讨好陆璟，可没少亲自做点心……

  沈若言淡笑不语，方姨娘这怕是故意差人来问的。选的时机还这般巧，怕是想要在其他姨娘的面前，体现自己对侯爷的款款深情吧？

  既然如此，她可不能够辜负方柔的一片苦心。

  “方姨娘固然有心，但大夫说了，侯爷的伤势还未愈合，需得仔细养着。寻常的吃食，可不能入口。”沈若言的眼底没了笑意，“方姨娘如此关心侯爷，想来能够明白的。”

  想来方柔也是知道，沈若言不会同意。

  所以，那派来的人又硬着头皮说道：“方姨娘说，若是夫人不愿，她是否能够将这些吃食送给公子们？公子们上学辛苦，她也想要出一份力。”

  原来这算盘，打在了这里。

  沈若言还未开口，琉绿就忍不住哼了一声，“侯爷吃不了的，就去打发给公子们？方姨娘不愧是出身乡野，当侯府的公子哥，是乡间毛孩子养呢！”

  她捂着嘴，笑得讽刺，“谁差她那口吃的不成？”

  来问话的人面色尴尬，却也不敢反驳。她是方柔的人，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有怎样的处境。

  但主子吩咐的活，不能不干。

  受着吧！

  沈若言笑了，“琉绿的话也言之有理，回去吧，让方姨娘下次做事，有些分寸。”

  “是！”

  看着那人落荒而逃，琉绿狠狠舒了口气。

  而旁边的珠红却是眼波流转，也跟着笑了笑，这才随意的提起：“方姨娘做事不妥当，但这份心，倒是难得。”

  “她自己没孩子，对几个公子倒是好。尤其是康哥……总是经常送东西，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妾身瞧见过几回，许多都是方姨娘自己做的，很是用心。”

  琉绿似乎想起了什么，顺嘴接道：“那可不！毕竟，几位公子里，康哥恰巧跟方姨娘长得像，爱屋及乌吧？”

  珠红不吭声了，深藏功与名。

  而沈若言却是顺势接起，“哦？康哥跟方姨娘长得很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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