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觉得我疯了。”陆老夫人笑着道。

  陆璟一愣，“孙儿没有！”

  孙儿确实有……陆璟很是纳闷，难道祖母已经神到可以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吗？

  陆老夫人并不在意，甚至，陆璟究竟如何看她，对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所谓。

  “侯府是你祖父，一手打拼下来的。我们的确是泥腿子出身，所以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拼搏来的一切。”长宁侯府之所以能够叫做长宁侯府，那是因为陆璟的祖父，一刀一剑用命在战场上换来的！

  她们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切。

  长宁侯府的一砖一瓦，都是她们自己努力挣来的！

  侯爷主外，她主内，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来了。

  守着侯府，就像守着她自己的命根子，谁也不能够动——包括陆璟！

  “可是祖母，这件事既然跟柔儿无关，那就应该解释清楚，免得让她蒙受不白之冤啊！”方柔在陆璟的心里，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知道这件事与她无关之后，陆璟的心，又开始软了。

  陆斯年已经被害，就算让方柔偿命，也于事无补。

  那么，难道要让他在失去一个儿子的基础上，再失去心爱之人吗？！

  陆璟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得失。

  显然，若是方柔真的被问罪，委屈的，还是陆璟自己。

  所以，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解释？怎么解释？”陆老夫人讽刺一笑，直白的看着陆璟，“解释毒不是她下的，是我？阿璟，你这是想让祖母去给你心爱的女人顶罪吗？”

  “孙儿不敢！”

  陆璟吓了一跳，他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饶是他内心很不赞同陆老夫人的想法，但是这么多年，陆璟一直都在陆老夫人的手底下长大，有些时候，对她的服从与认可已经成为了身体里的一种本能。

  即使想过反抗，但是身体的习惯，却比嘴还硬。

  “只是……”陆璟还想再为方柔求情，可是却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他不敢为了一个女人，让祖母去认罪。

  哪怕，这件事真的是祖母做的！

  陆璟最终，灰溜溜的离开了老夫人的住处。他落寞的背影，在夜色之中，看起来十分的寂寥。

  而在他离开之后，沈若言却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关押方柔的地方。

  “陆璟没有来找我。”

  开门见山，沈若言没有给方柔留任何的幻想与余地。在陆璟去找老夫人的时候，她就让人给方柔递了消息。

  如果陆璟成功说服陆老夫人，那么势必会马上来找沈若言，要求放了方柔，或者为她求情。

  可是，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还让人上了酒，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方柔，被放弃了。

  “那又如何？”方柔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只不过，方才听到消息时，她竟然还可耻的忐忑了一下，实在是有些可笑！

  “沈若言，你现在很得意吧？”方柔已经懒得再管什么表面功夫了，反正，她现在离死也没有什么差别了，自然不用再给什么所谓的主母好脸色！

  “看见我落到这般下场，你的心里，是不是高兴极了？”方柔审视的看着沈若言，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沈若言是侯府的主母，陆璟的妻子，却不是他心中最爱的人。

  当初，可是沈若言哭着闹着要嫁给陆璟的，才让她连侯府的门都没有办法靠近！

  现在，她一定很得意吧？

  “不，我只是为你感到可悲。”沈若言怜悯的看着她，没有落尽下石，只是实话实说道：“你心爱的儿子，背叛了你。你最爱的男人，抛弃了你。而你自己，甚至连恨都不敢恨他们，只能够选择孤零零的死去……”

  沈若言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天上的神仙在看地上的蝼蚁，那么的自不量力。

  “方柔，我是真的可怜你。”

  “我不要你的可怜！”方柔怒了！

  被儿子背叛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愤怒，但是现在被沈若言施舍乞丐一样的眼神看着时，她的心里却突然崩溃了，怎么也接受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沈若言一点都不觉得畅快？

  方柔知道，能够让她这么平静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过心里。

  沈若言从未，将她视作对手！

  这比当面打方柔巴掌，还要让她难堪！

  “如果我是你，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要让那些害了我的人，付出代价！”沈若言目光微沉，周身都散发出强大的气势，看得方柔直愣神。

  在她的印象里，沈若言一直是大气温婉的。

  哪怕遇到再大的事，她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淡然，仿佛永远都能够沉着应对，让人信任。

  可是现在的沈若言，眼神里却毫不掩饰的释放着恨意还有怒意！

  她的情绪不再压抑，而是完完全全的释放在了方柔的面前，让她看到了，沈若言的另外一番模样。

  是啊，她连恨都不敢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笑质问沈若言呢？

  至少，她为了儿子，上可对抗陆老夫人，下可不顾陆璟的感受，只要能够为陆衍讨回公道，沈若言甚至都懒得再扮演所谓的贤妻良母——

  而她呢？

  陆安康将自己推出去背锅，她甚至都不敢反驳一句，只能够含泪认下这个罪名，为儿子顶罪。

  陆璟选择抛弃她，连面都不来见，她也只能够黯然神伤，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也会痛，也会伤心，甚至绝望啊！

  他们选择这样做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为她想过？哪怕是一炷香的时间，她也心甘情愿……

  可惜，都没有。

  他们都选择了自己，只为自己。

  那她，为什么不能够也为自己活一次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方柔不傻，沈若言可没有那么好心，在这里开导自己。

  她既然会浪费时间过来，那么就证明，自己对她来说，还有用！

  看着她逐渐坚定的脸庞，沈若言笑了，“你想要什么？”

  没有欲望就没有动力，她想要让方柔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方柔想要什么——

  只有自己能够满足她的要求，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去卖命！

  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勉强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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