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还是不能一直在陆地上，哪怕他时时刻刻都不想跟裴恂分开，但是萎靡下去的精神让他没办法反抗裴恂将他抱起来的动作。

  “你得到水里去。”

  许白抓着裴恂的衣袖，“我想跟你在一起。”

  还强调，“一直在一起。”

  【裴恂好感度：40】

  裴恂没搭话，他就抱着鲛人一步一步的往水池的房间走，哪怕许白在被放到水里的时候都把他的睡衣扯的变形。

  “我明天会很早过来。”

  “真的？”

  裴恂点头，手放在许白手上拍拍，示意他松手，“要早点休息，起不来的话明天就没办法早点见面了。”

  鲛人对自己的感情比想象的要深，裴恂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在水池边俯身，看着水蓝色鱼尾轻轻摆荡。

  他嘴唇撅起来，对着裴恂，眼睛都闭上了，眼睫也是带点蓝，颤颤悠悠的。

  意思很明显。

  要亲。

  抛开一切不说，裴恂确实享受这种“被爱”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孑然一身，但现在鲛人让他找到了这种情绪。

  裴恂贴上去，嘴唇相碰。

  鲛人松开手，哗啦的钻到水底下去了。

  裴恂摇头失笑，表情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

  回到房间也没什么睡意，现在已经是凌晨，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小巧的手枪被他捏在手里，反复的看了好几遍，最终又塞进了枕头下。

  有颗珍珠滚落在床脚，裴恂弯腰把它捡起来，又拉开抽屉，里头咕噜噜的放了不少，都是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偏圆的偏尖的，大的小的都有，通过这个就能判断出来鲛人哭泣的情况。

  张泰最近遇到了很多问题，裴恂做了甩手掌柜，他这边压力倍增，虽然没有非常大的项目，但琐碎的麻烦事也经常叫这个经验不是很充足的年轻人急的抓耳挠腮。

  另外……鲛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每天都要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脑袋一热问了一句——你想不想回大海？

  反而把自己跟他见面的机会全都给断了。

  明知道研究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还是犯了错。

  张泰已经忍了好多天，王荆回来的时候也试探性的问过，结果王荆根本就没见到鲛人。

  没见到，就更慌了。

  张泰脑袋里总是反复出现鲛人那张灿烂的笑脸，电话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终没忍住拨了裴恂的号码。

  拨出去就后悔了，可惜那边接通的很快，张泰还没来得及挂断，裴恂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已经传过来，“喂。”

  听起来很清醒，不像是被自己吵到的样子。

  “裴教授。”张泰吞吞口水，虽然裴恂没有站在他对面，但是他已经开始紧张了。

  于是随便扯了个什么话题，“我想问一下关于鱼类标本的保存……”

  裴恂皱起眉头，沉默，“这个之前你应该已经学习过，并且我记得你帮我做过，做的还不错。”

  张泰有些尴尬，张口结舌的，“那个……”

  最终把心一横，“裴教授，我是想问问捞上来的那条鲛人的情况——”他生怕裴恂误会，连忙补充，“您知道，我对这个也非常感兴趣，所以……”

  裴恂闭闭眼，“鲛人在我这里，你不放心？”

  “没有，裴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他跟其他的研究样本不一样。”

  裴恂心里不太舒服，就好像得知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一样，皮笑肉不笑的，“最近要是不忙，我再给你推两个项目？”

  “那不用！……裴教授休息吧。”

  裴恂挂断电话，他依旧皱着眉头，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六点，这一晚是完全没睡。

  张泰，张泰对鲛人也很关心。

  裴恂越想越烦躁，给自己倒了杯水，接着打电话叫佣人来做早饭。

  裴教授是个工作狂，佣人很少能一整天都见到雇主，所以他们通常是接到电话才会过来。

  窗户推开，种玫瑰的那一片空地是最中心的地方，裴恂透过窗户也能看见。

  六儿：【起来了！】

  许白是真的很困，昨天爬的那一段全靠他自己，现在刚一动不仅头昏脑胀，而且胳膊和鱼尾都又涨又酸。

  许白：【……痛觉屏蔽开了吗？】

  六儿：【开了，你现在没有疼痛，而且应该是清醒的，小心崩人设。】

  许白：【攻略目标来了？】

  他们俩正在脑子里矫情，裴恂就过来了，手里端的是小笼包，面香味儿十足。

  看鲛人也是醒着的，裴恂突然就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

  “疼。”裴恂一过来，许白就跟他告状，把额头上的伤指给他看。

  确实还是有点肿。

  裴恂手里的小笼包还冒着热乎气儿，许白伸手指指，眼睛盯着，“那个，香。”

  刚蒸出来的，肯定香，但裴恂不确定他能不能吃，于是只掰了一点递过去。

  馅料调的特别好，汁水充盈，鲛人没尝过这个，他本来以为加热过的贝壳肉就已经足够美味，结果小笼包吃进嘴里，瞬间连疼都忘了。

  裴恂不敢再给许白吃。

  他自己三两口就吃完了，没理会许白望过来有点谴责的眼神。

  吃完洗了手，裴恂就将许白抱到轮椅上，“走吧，去看玫瑰。”

  鲛人这才想起来之前裴恂有问过他喜欢什么花，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尾巴在薄被下晃晃悠悠的甩。

  清晨玫瑰开的还很好，本来挑的就是已经快开的，当天喷了水，隔天吸收了水分开的更是娇艳欲滴，开的很大朵，不像玫瑰，反而像是月季了。

  但漂亮是很漂亮，许白张着嘴，被这样的景色震撼了。

  “好看吗？”裴恂转到他面前，英俊的男人西裤衬衫微微俯身，眉眼带笑的凑过来，问。

  “……好看……”

  鲛人有些回不过神，他们现在已经被花海包围，玫瑰馥郁的香气包裹过来，他深深吸了一口，“好香。”

  海里没有花香，也没有救命恩人。

  看着这些生机勃勃的花，鲛人头一次觉得在陆地上生活也很好。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花都被削掉了根茎，现在的美丽是用它的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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