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水面又寻不到方向……

  钟颖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医生说抽血的时候，发现她身体内有安眠药的成分，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一直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说实话这钟颖颖长得不算漂亮，但胜在善于打扮自己，所以家里那些艺术照片显得整个人挺有气质，也挺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感。

  但躺在病床上的她，与照片上精心打扮过的感觉相去甚远，虽然此时她的身体状况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甚至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秦文几人确认了钟颖颖此时的状态，便做起了笔录口供，钟颖颖的事情外界关注比较高，有些还需要尽快面对群众做出实质性的回应。

  “钟颖颖，说说吧，网络上那则视频是怎么一回事。”秦文单刀直入，并不避讳。

  “警察同志，我是被威胁的。”钟颖颖一脸正色的开口道，声音很温柔，但一出声就是爆炸性的回复。

  “威胁你的人究竟是谁？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他，他戴着面具，闯入了我家里。”似乎是回忆起不好的情景，钟颖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害怕。

  “具体说说，这个人的体貌特征，性别，以及他是如何闯入你家，具体是怎么威胁你的？”

  “我……”钟颖颖似乎很艰难得开口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闯进我家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我家里了，还拿着刀威胁我。”

  “那这个歹徒的性别，身高，高矮胖瘦，或者说大致身形如何。”秦文蹙着眉头，提问道。

  “是个男的，身高大概1米7多一点吧，微胖。”钟颖颖回忆着那名歹徒的特征。

  “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

  “我记不太清楚了，当时我太害怕了。”钟颖颖语气很淡。

  “那歹徒当天的穿着如何，你还有印象吗？”秦文一步步引导，希望钟颖颖对这名歹徒进行更详细的描述，方便他们后期去寻找抓捕这名歹徒。

  “穿着？我没太大的印象，就好像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和黑色的裤子？”钟颖颖的表达很含糊。

  歹徒的体貌特征很普通，并没有能让人记忆深刻的特别的点。

  秦文、姜灼觉得抓捕这名歹徒的难度很大。

  “对了，你家里有装监控吗？”

  “没有，我们家没有装监控，我并不喜欢被窥探隐私的那种感觉。”

  这么大一个别墅，竟然没想着装监控，其实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但结合钟颖颖的工作内容和性质，也比较符合她的人物特性。

  “事发的当天，你给阿姨放假了，因为什么原因。”秦文的问题牵涉到很多层面，如果当天阿姨并没有放假，或许那名所谓的歹徒也并没有那么轻易能得手，只能说过于巧合了。

  “我那天下午本来想出门的，所以让阿姨特意不要过来了。”

  “但其实阿姨过来打扫之类的，并不会影响你的出行不是吗？”秦文并没有被钟颖颖的话绕进去，她有自己的判断。

  “话是这么说，但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让阿姨别过来了。”钟颖颖的说辞，并不能让秦文他们满意，她的解释很模糊不清。

  “阿姨的事情暂且不提。”

  “歹徒是怎么威胁你的，你当时正在做什么？”

  “我当时刚换好要外出的衣服，然后刚出房间门，就被那个人拿着刀威胁了？”

  “歹徒让你做什么？”

  很明显歹徒让钟颖颖拍下了忏悔的视频，自述抄袭剽窃吴晗作品的丑闻。

  “警察同志，很明显，视频我都发网上了？”钟颖颖似乎并不愿意多提起来。

  “那针对这段视频，里面内容的真实性，是否就如你在视频里所说？”

  这段视频的真实性，能明确得到歹徒的意图和目的，以及动机。

  “警察同志，这都是他逼我的，视频里的都不是真实的，获奖的漫画《闻风而来》是我的构思和创作，但当时吴晗确实也有帮助我。”

  “我并没有抄袭剽窃他的作品。”

  “是嘛，那歹徒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清楚，但当时他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问题，我只能迎合他的话行动。”钟颖颖说起来还觉得胆战心惊。

  对于这番说辞，秦文、姜灼倒是另有想法。

  视频里钟颖颖的状态、表情细节、声音语调，他们多次对比下来，发现钟颖颖表现很稳，这并不符合被威胁强迫的情况下会有的状态。

  包括钟颖颖所说的作品归属创作问题，现在吴晗早就去世了，那只是钟颖颖的片面之词。

  事情的真相，也并不是仅靠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就能够定义的。

  “钟颖颖，拍下视频发送到网上之后，你又是怎么会开车到的公墓？”

  “那人威胁我，让我开车去吴晗的墓前忏悔，我不敢不听。”钟颖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细节和情绪。

  “吴晗墓前的祭品和鲜花，是你们带过去的？”

  “这个不是我带过去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人先前就去过吴晗的墓地。”钟颖颖否认了这件事情。

  “针对这名歹徒，你还有没有什么细节，或者印象比较深刻的点，需要补充？”秦文看着钟颖颖，从她口中获得的有用的线索实在有限，但同样的对这件事情的逻辑大致也有了一个具体的了解。

  姜灼在笔记上记下了几个重要的点，但同时整个事件仍旧存在着很多疑点。

  “警察同志，我人还有点不舒服，说实话，很多我也记不清楚了。”

  “钟颖颖，你的信息对我们侦破案件是很关键的。”

  “尤其是你作为公众人物，被人胁迫，事关人身安全问题，这一点非常重要。”确实钟颖颖的情况很特殊，关注的人也比较多，秦文他们根本不用看，就知道网上的舆论居高不下。

  “你觉得歹徒的目的是什么？他和吴晗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他说他是吴晗的粉丝。”

  “那他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说是你抄袭剽窃的吴晗的作品？”这里面的信息，确实很关键。

  “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是那个人，我猜不到，警察同志。”

  看钟颖颖的样子，似乎确实不清楚那名歹徒的目的和动机。

  “那在吴晗的墓地那里，歹徒有做什么吗？”为了搞清楚歹徒具体对钟颖颖做了什么，秦文的问题都问得很具体很细节。

  “他让我在吴晗面前跪下来磕头。”

  “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没有了。”

  姜灼觉得很奇怪，医生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到钟颖颖的膝盖和额头有擦伤痕迹，姜灼并不觉得按钟颖颖的说法，歹徒只让她跪下来轻轻磕了几下就能放过她。

  况且，从钟颖颖嘴里得到的信息反馈来看了，这名歹徒的意图真的可以说很不清晰，如果真的是为了吴晗报仇，那为什么没有伤害钟颖颖反而是放过了她。

  难道这歹徒也清晰地知道普通私闯民宅罪和威胁、故意伤人罪上升的罪行严重程度不同。

  歹徒居然如此有逻辑和理性的思维吗？

  “歹徒就这么放过你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以为自己会没命，但我晕过去到在医院里醒过来。”

  “我才知道他没伤害我。”

  事情的走向真的还挺奇怪的，现在秦文、姜灼也摸不准那名歹徒的心思。

  “那再说说你的丈夫吴晗吧。”

  提到吴晗的名字，钟颖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这一点秦文和姜灼都看在眼里。

  “你们夫妻关系好吗？”

  “挺好的。”钟颖颖的表述很简单，言多必失，她并没有袒露很多的想法。

  然而秦文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听说吴晗生前有抑郁症？”

  “是的。”

  “钟颖颖，吴晗是为什么会得这个抑郁症的，和你有没有关系？”

  “警察同志，我们夫妻关系很好，本身吴晗的性格也比较容易钻牛角尖，而且因为他父母离世的原因，还有工作上的不顺利，积久成伤。”

  “是嘛，那吴晗得抑郁症多久了？他有在治疗和吃药吗？”

  “有快2年了，吴晗是一直有在吃药，也配合医院积极治疗，但看起来效果不大。”

  秦文特意让姜灼记一笔，到时候派人去医院调取一下吴晗的就诊记录。

  “吴晗除了父母亲戚，还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吗？

  “有是有一个，但人在国外，吴晗去世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回来送他，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这个朋友你认识吗？”

  “认识的。”

  “那你和这个朋友熟悉吗？”

  “就纯粹认识，但并不熟悉，也不太联系。”

  “对方是一直在国外？”

  “之前是移民国外了，应该是吧。”钟颖颖并不是很确定，毕竟也极少和对方联系。

  “对方叫什么名字？”

  “李铭。”

  “清楚对方的年龄还有职业吗？”

  “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好像是个艺术家。”钟颖颖努力回想着对方的信息。

  “好的，这件事情我们也会去查的，姜灼，你重点记一下。”秦文转身对姜灼交代着。

  “好的，秦队。”

  “吴晗自杀的情况能和我们仔细说说吗？”秦文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警察同志，这和我的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表面上来看似乎并没有关系，但基于你视频有关与你丈夫吴晗，歹徒也是打着吴晗的名义，那两者之间必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文耐心解释着。

  “其实那天，可能是我和他争吵了几句，他一时想不开。”

  “你们因为什么争吵。”

  “就一点小事情。”

  “你不知道得抑郁症的人受不了刺激吗？”秦文对于钟颖颖对待吴晗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我也不想的，但他整天神神叨叨，我有时候会觉得压抑，那天我没忍住。”钟颖颖觉得自己后悔那天和吴晗发生争执，导致了吴晗的死亡。

  “吴晗是在哪里去世的，你们的别墅？”

  “不是，是我和他曾经住过的家里。”

  “具体地址呢，当时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秦文进一步问道，一旁的姜灼默默记录着什么。

  “吴晗去世以后，我就把东西整理了，房子也挂出去卖掉了。”

  “虽然那间房子里有我们两个的回忆，《闻风而来》也是在那个房子里创作出来的。哪怕后来我们有更多的钱更好的环境，我都没想着把它卖掉。”

  “但是我害怕，我还是选择卖掉它。”

  “吴晗是个比较沉闷又敏感的人，他还是喜欢原先那种环境，所以很多时候他并不住在别墅，而是会住在那间老房子里。”

  看起来，似乎钟颖颖和吴晗的价值观有很大的差异和变化。

  “那天争吵过后，我出去散心购物了。”

  “等我回家之后并没有发现吴晗在别墅，我也就没管他。”

  “等到第二天，他还是一直没给我电话和消息，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

  “等我赶到的时候，吴晗已经…”

  钟颖颖面对吴晗的死亡，似乎是已经放下了，只是在表达和阐述的时候，情绪还是会略微有些波动。

  秦文、姜灼不知道对于钟颖颖来说，吴晗到底是不是个拖后腿的包袱。

  “吴晗一直在给你当助手？那他有没有什么新的作品呢？”

  “吴晗…他自从3年前遇到了创作的瓶颈期，直到后面得了抑郁症，就一直没什么产出和创作。”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看着妻子扶摇直上，事业步入正轨，作品还获得国际奖项，而自己一直默默无闻，拿不出手，甚至只能做妻子的助手，仰人鼻息，再加上父母的去世…性格的原因，吴晗确实很受创。

  吴晗会的抑郁症，看来确实很能理解。

  “吴晗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

  “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就能控制得住。”

  “可是他还是做了傻事…”钟颖颖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情绪了，口中说着惋惜的话，但真实的想法不得而知。

  “钟颖颖，你害怕吗？”

  姜灼没头没脑的问出了这句话。

  钟颖颖愣住了，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或许姜灼指的是这次被威胁的案件吧。

  “我想我是害怕的吧。”钟颖颖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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