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周来娣一个人在省城，李小可邀请过她过年来家里吃饭，她也没来过。但是每年大年初一，她一定会过来拜年走动。

  李小可知道周来娣是个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点，她才愿意一直拿她当朋友。如果是那种爱占人便宜，或是缠上甩也甩不掉的，她是懒得理会的。

  本身李小可也不是非常热情好客的人，除了叶家姐弟，还有谭林两家的人，其他人，她不是很放在心上。

  人来了她会好好招待，不来她也不会特别热情地三邀四请。合得来的，有困难能顺手帮一把，她会帮，再多的也没有了。

  钱芝兰打开行李包，把里面的年货拿出来，最后把太婆的身份证交给了李小可。

  李小可对年货不甚在意，让她自己拿阳台上去晾挂着，她则是回了房间，把身份证收好。有了这个，以后她就能带太婆出远门啦。

  叶子刚这会也在自己房间里，他正在练习着晚上即将表白的话。他高举着玫瑰花，这花是他昨晚悄悄带回来的，谁也没发现。他先放在后备箱里，瞅了个李小可忙碌的空间，悄悄去拿了回来，就为了今天给她一个惊喜。

  “小可，我喜欢你！”他高举着玫瑰花，声情并茂地对着镜子哑声练习着。

  不行不行，他摇摇头，太直接了。

  “小可，这花你喜欢吗？”

  不行不行，小可喜欢的是向日葵，她要是说不喜欢，这话还怎么接下去呢。

  “小可，你喜欢我吗？”

  这么问，女孩子都会害羞的吧？就算喜欢估计也不好意思承认，怎么办？他揪着头发冥思苦想。

  姐，快回来救救我吧！

  被他呼唤的叶子娟现在正坐在林文成家里，今天林家非常热闹，林大有把父母也接回来过年了。

  林家老父母早前一直和小儿子居住，前几年小儿子去世后，文彬也不在家，老爷子也不想去大儿子家麻烦，就要回祖籍去。

  林家的祖籍并不远，就在本省内的一个县级市，他们在那里有一处老宅子，老俩口在家里养了条狗，伺弄几盆花草，有空就去拜访一下以前的老邻居、老同学。

  他们那一代同龄朋友，如今健在的也不多了，都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了。老朋友见一面少一面，来串门那都是分外亲热。而且小城市里的人，关系走动都密切些，不像大城市，有的做邻居几十年了，还仅限于见面点个头。

  人老了，就格外喜欢走动和热闹。这一次，要不是林大有说文成的女朋友来家里吃年饭，老爷子老太太是不会过来的。

  这会儿林老爷子和林奶奶，看着叶子娟，那是格外高兴。真好，这是他们家第二个孙媳妇，这孩子脸圆圆的，一脸福气相，好啊。

  大孙媳妇他们也很满意，可就是离得太远，就前年过年回来办酒席那次，他们见过一回。

  去年过年也没回来，他们也就懒得回来，今年大孙媳妇给家里添了曾孙，小儿媳去京市了，他们想着就更不用回来了。听到小孙媳妇第一次上门来家里吃团年饭，他们立刻收拾东西，当天就坐着林大祥的车回来了。

  人老了就喜欢看子孙绕膝，林奶奶握着叶子娟的手，这孩子面相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听唐梅说等文成毕业就结婚，她更高兴了，那明年这时候，没准又有一个曾孙啦。

  曾孙女也行，文彬家已经有了个男孩，文成再生个女孩，那曾孙曾孙女他们家都有啦。

  “小梅啊，文成毕业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找个时间去子娟家，和她父母商量一下她和文成的婚事啊？咱们礼节要做到位，可不能委屈了子娟这孩子。”林奶奶对儿媳说。

  “妈说得对，我和大有也是商量着，趁过年期间大家都有空，我们和子娟父母约个时间，前去拜访一下，谈一下孩子们的婚事呢。”唐梅乐呵呵地说。

  “那就好，那你们商量着办。”林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长辈们这样当面讨论她和文成的婚事，让子娟又是羞又是喜。文成是她交的第一个男朋友，如果不是来了省城，她也碰不上林文成。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跟着李小可来省城了，不然，上哪去找这样一个脾气好、家世好、相貌才学样样好的男朋友啊。

  当然，她也非常感谢李小可。

  要不是小可先来了省城，她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来省城生活啊，要知道她以前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她读的大专学校，在县城相邻的一个小城市。

  李小可不止是她的好朋友，还是她的媒人，要是今晚，她能答应做子刚的女朋友就更好了。

  等到这边也热热闹闹地吃完年饭，叶子娟就要起身告辞，唐梅赶忙过来挽留：“大过年的，就别回你婶子家了，你一个人在那过年，我们哪能放心啊。今晚让文成和他爸睡一屋，咱娘俩睡一屋，你放心，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奶奶也过来挽留，她们的热情让叶子娟有了一些犹豫，但是想到叶子刚和李小可，她还是坚决拒绝了：“谢谢伯母，谢谢奶奶，我不回婶子家，我去小可家里，我弟弟今年也在省城过年，他们会等我。”

  听说是去小可家，叶子刚也在，唐梅也就不劝了：“那好，那让文成送你。”

  “好。”叶子娟同长辈们一一打招呼告别。

  回到小可家，已经七点多了，叶子娟打发林文成回家去，没请他进屋坐。

  她是有钥匙的，自己开了门。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有钥匙，钱芝兰那会是听到屋子里正在干杯，不好意思直接打开门进去，加上行李里面掏钥匙也不是很方便。

  李小可他们晚上吃了饺子，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回来，知道她肯定吃过，也就没人问她吃不吃。

  几个人坐等春晚的到来，主要是也没啥别的节目，要是平常，叶子娟可能还会提议斗地主啥的，今天可不行，她是有任务的。

  八点钟，春晚的节目开始了，大家暂时也都放下了各自的心事，被春晚的节目吸引，毕竟这可是文娱节目里最大的视觉盛宴了，光是节目都排练了几个月的。

  九点半，太婆有些困了，平时她九点就准备睡了，今天也是因为高兴，节目也好看就多看了一会儿，看李小可照顾着太婆去睡了，叶子娟笑嘻嘻地问钱芝兰：“芝兰，你也困了吧？”

  钱芝兰正看节目看得津津有味，往年她在自己家里，哪里能这么专心地看节目，不是一会要添茶续水，就是要给这个那个削苹果，两个弟弟又吵，有什么事情葛丽萍都是喊她去做。

  还要不时关注着添木炭，家里取暖都是用火盆的，老家推崇“三十的火，十五的灯”，意思是年三十的火，越旺越好，那一夜火不能灭，大家守岁到晚上12点后，再添几块木炭上面用灰盖上，能保持有余火到第二天早上。

  这时候也没人考虑浪不浪费的问题了，这可是关系到明年一年旺不旺的大事。

  她眼睛没离开电视机，嘴巴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困。”

  “你肯定困了。”叶子娟强调着。

  钱芝兰有点纳闷，我困不困我自己不知道吗？她扭头看了眼叶子娟，见叶子娟对她挤挤眼睛，示意她看一下叶子刚，又示意她看一下李小可，她反应了过来，便起身去了太婆卧室。

  叶子娟看她起身离开，马上揪了一把叶子刚，低声说：“看什么呢，还不快去准备。”

  这个节目是老赵同志的小品，叶子刚咧着嘴巴笑得正欢，被他姐这一揪，这才想起来正事，赶忙跑去了他的房间，叶子娟趁着李小可还没出来，也悄悄溜进了李小可的房间。

  “芝兰，你这么早就要睡了？”李小可微微惊讶。

  “嗯，我困了。”钱芝兰冲她笑了笑。

  李小可对守岁并无执念，在她看来，想守就守，想睡就睡。

  她关好门走出来，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就都去睡了？她有些好笑。平时也没见这么早睡，今天集体做早睡早起的好孩子了？

  她刚要坐下来，就看见叶子刚的房门打开了，露出他那张大大的笑脸。

  同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两人面面相觑，这又是谁呀，今晚是除夕啊。

  “小可！小可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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