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楚楚激动的突然站起身，繁复宫装的宽大衣袖带落了放在身侧角几上的燕盏。

  在慕皇后刚皱起眉头时，紫檀已上前躬身道：“慕小姐，没伤到吧？麻烦您退后，奴婢清理一下。”幽兰已唤进殿外值守的宫女太监进殿清扫地面散落的瓷片和水渍。

  坤宁宫主殿内宫女太监们井然有序清理地面，未发出任何声音。

  慕楚楚惊醒这是坤宁宫，刚摔了这里的瓷器，吓得忙下跪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女疏忽摔了杯子，臣女不是故意的，请娘娘恕罪。”

  父亲曾告诫过她，慕皇后看似是自己胞妹，慕楚楚的姑母，实际是个心狠手辣的，千万不能得罪。

  坐在美人榻上的慕皇后看见侄女跪下后身体微微发抖，嘴里不停认错，内心颇为满意。任何人都不能挑衅她的权势与威严，国公府也不行。

  “起来吧。你也是国公府嫡出的小姐，遇事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慕夫人是如何教导的？”

  慕楚楚起身站立，听着皇后的训斥，低头不敢多一句话。

  慕皇后又怎会不知侄女的失态所为何故，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坐吧。”

  看侄女坐下后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到毕竟是自己亲兄长的女儿，慕皇后还是开口道：“过些日子本宫要办赏菊宴，宴请三国来使的夫人们，昨日陛下传来口谕，让本宫叫上侯府嫡次女列席。”

  慕楚楚猛地抬头，看着姑母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本宫也觉奇怪，就着人打听了原由。只因昨日你父亲和忠亲王在午门外起了争执，两府都要这位侯府沈二小姐做自己儿媳。这侯府嫡次女本宫从未听过，今日唤你入宫就是问问这沈二姑娘怎就忽然冒出了头。”

  慕楚楚有些走神。她心心念念的，仰慕了半岁的子渊哥哥，突然就要求娶别的女子，还是求娶一位京城里的笑柄。

  “本宫再问你，怀璧为何也要求娶你口中如此粗鄙的女子？慕允公竟也同意？”

  慕楚楚刚犯了错，不敢再惹怒皇后，立即收敛心神道：“回娘娘，臣女只听母亲无意间提起过好像因安伯侯主动询问父亲怀璧兄长是否定亲，他有意把沈府二姑娘许配给兄长。母亲虽未见过这沈二小姐，但也听过京中传言，对此桩亲事着实不喜，也就未正面回复。”

  “而且。“她有些不耻道：”好像那沈夫人还手书了一封信给母亲，让沈二小姐和怀璧兄长见面。”

  “两人单独约见？”

  “那日忠亲王府朱芷禧也在场，加上下人们，应该未单独见。不过，母亲觉得这沈府的二小姐不顾廉耻竟然要求主动私会兄长，更加不喜。”

  慕皇后沉吟道：“怀璧见过回府后，如何评价沈二小姐的？”

  “怀璧兄长说她。。。”慕楚楚对上姑母的眼神，终究不敢撒谎，收起诋毁的小心思如实道：“兄长回府寻母亲那日臣女正好也在，他说侯府沈二小姐完全不似传闻中木讷蠢笨，甚至极其聪慧。”

  “喔。”听见自己侄女对沈神神的描述前后差距如此之大，慕皇后不悦：“刚才本宫怎么没听楚楚这样形容沈二小姐？”

  “娘娘息怒，臣女说的是臣女亲眼所见，以上是怀璧兄长见面后口中所出。臣女去就未见沈二小姐，确实不敢妄言。”

  慕皇后也未多说，从慕楚楚口中的信息理清了为何这名不见经传的沈二小姐会突然入了陛下的眼。

  因三位重臣于午门外两位公子要求娶安伯侯的嫡次女的争执瞒不过陛下，又因这侯府嫡次女在京中传闻粗鄙愚蠢，此事引起了陛下的关注。

  东镶的皇帝朱浩宸正值壮年，单独召见外臣之女过于敏感，难免引起流言蜚语，于是借着赏菊宴的名义召入宫里见见是个怎样的女子让两府高门竞相求娶。

  陛下依旧玩儿心不改啊。

  慕皇后最终确认了这沈二小姐对自己无任何威胁，只是陛下一时兴起要见见而已，彻底放了心。至于忠亲王和国公府要娶谁为儿媳和她有何关系。后宫不得干政，这是慕皇后随时谨记于心的训诫，也是她虽出身国公府，但怀圣帝依旧宠她的原因。

  心情瞬时大好的慕皇后看着情绪低落的侄女，提点道：“楚楚，本宫知道你心仪忠亲王世子朱衍潇，但国公府和忠亲王府一直不睦，慕允公绝不允许你嫁入忠亲王府，忠亲王也不会要你做儿媳。”

  “臣女都明白。只是娘娘，臣女不甘心，那粗鄙的沈神神凭什么得到子渊哥哥的青睐。臣女请娘娘赐教。”

  “本宫从不插手朝臣之事，所以本宫不会也不能帮你。”

  “可是姑母，臣女真的很喜欢子渊哥哥。”说完这句慕楚楚眼眶红了。

  “喜欢？国公府的出身注定你的喜欢最是无用。本宫看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宫里皇子们适婚的也有几个，并不比那朱衍潇差，本宫可你留意。”

  “姑母，楚楚还不想嫁人。”

  慕皇后眯起上挑的眼尾，冷冷道：“怎么，楚楚要忤逆本宫？就为了忠亲王府的世子？”

  慕楚楚急忙道：“臣女只是不敢劳烦娘娘。”

  “算了，你的婚事自有慕允公和你母亲操持，本宫也懒得插手。”慕皇后接着道：“本宫虽不能帮你，但如若你自己有些手段让那安伯侯府沈二小姐吃点儿亏长长记性也是极好的，本宫也绝不拦着。一会儿朱世子，一会儿慕怀璧的左右逢源，确实不守妇道。”

  “臣女明白，娘娘放心，臣女自有主意。”慕楚楚心下了然，因为侯府对怀璧兄长的婚事出尔反尔，还是惹到了姑母。

  毕竟，皇后姓慕。

  “时辰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也早些回府吧。”

  “娘娘保重凤体，臣女告退。”慕楚楚行了大礼后便告辞了。

  慕楚楚与随她今日进宫的贴身丫鬟薇菱被慕皇后的大宫女紫檀护送着朝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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