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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戛然而止的初恋


睡莲急忙去接电话。

  订婚大喜之日,自己作为一校之长,被自己男友当着众多学生的面扇了巴掌。

  竟然闹出这种事,自己要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呢?

  被男朋友如此误会、作贱,母亲在亲朋好友面前也下不来台,被众人取笑,被学员耻笑!

  事到如今谁也救不了场,只好违心地领着寒冰走进宴会厅应付。

  母亲得知原委,斥责睡莲:“三、四十岁的人啦,拿终身大事开玩笑?小说看多了吧你!都是自家亲戚,有啥可丢脸的?”吩咐媒人,同吴印的大姐一块去学校找人,吴家两个嫂子回家找人。

  吴大姐嘟哝着:“真是一头倔驴!”

  那时,没有手机。她两人只能跑到学校,找了三圈不见人。媒人返回,吴大姐只好回娘家再找。

  望着婶子、大娘、姑、姨一桌人焦急地等到中午十二点多,不见人影。

  母亲说道:“开饭,不等了!他也不好意思来。”

  于是大家叹口气,相互招呼着。

  门口的寒冰一动不动杵在那,被睡莲招呼上桌,大家也随口问及他的情况,得知也是34岁,大学毕业外地任教,未婚,难怪被吴印误会。

  “不然,就跟寒冰处处看,转眼三十五啦,学没上成,身体也垮了。”二伯母说道,“现在农村哪有这么大年龄不结婚的?”

  “嫂子,你吃饱坐一边凉快去。”睡莲母亲道,“我还不愁嫁不出去,哪有这皇上不急太监急。”

  “本来我跟乡亲们夸下海口说,别看俺莲34了,还找个城里的老师呢。”二伯母继续抱怨,“这样一来,我回去咋有脸面对人家呢?”

  “你自己说嘴打嘴,怨的了别人?”

  “既然农村没有,那就市里找呗,还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姑妈接口道。

  “即使有,也轮不到咱莲呀!”姨母不屑道。

  睡莲可以想象道,二伯母这一回村,那就又是个爆炸性新闻。

  ……

  餐毕,睡莲结完账,护送亲朋离去。返回学校,看到寒冰又站在校门口,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他!

  进入校门,学员们都停下手中活,在院内三、五成群正议论着校长的婚事:“哎,你说吴老师以后会后悔吗?”

  “他也配叫老师?后悔死我们校长也不会原谅他!”另一个接口道,“他像杀红了眼的野兽,寒冰满脸是血,把我都吓呆了。”

  “就是,咱校长今早上把《抬花轿》放出来,又唱又跳,我们都替她高兴,没想到乐极生悲啦!”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男子有几个不吃醋?但这醋吃得未免牵强了些。”

  “就是,冲动是魔鬼!掰着脚指头想想,偷情都不可能明目张胆跑到学校。”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这一闹腾我们学校可出大名喽!”

  “滚一边幸灾乐祸去,你没见顾客来补裤子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哎,你说寒冰那人怎么样?”

  “太窝囊了,换了我绝对打回去。”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前滚翻,摆了个要出招的马步架势,引得学员们一阵叫好“威武!威武!”

  他们在褒贬不一地调侃着。说是学员,实际上他们都是成年人,学完技术也是打算在乡镇开服装店的有志之士。看到校长回来,都各自就位。

  缝纫机声此起彼伏,有人裁剪,有人熨烫,有人试穿。睡莲环视一圈,走廊已经被学员清理得干干净净。

  回到办公室,刚才的一片狼藉,被李娟和学员们归置整齐,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就是缺少玻璃的窗子前,站着一个师傅在丈量尺寸,李娟帮忙记着数字。

  她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听到李娟问师傅:“晚上能换好吧?”

  “尽量给你提前吧!加班也要给你安好。”

  “太谢谢你了师傅,你家人的衣服什么时候送来,都先给你做。”李娟说着又扭头问学员,

  “谁和吴老师一个村?下午放学陪我去一趟。”

  “校长回来了。”随着学员的叫声,李娟回头递过来一杯水,学员一个个退去。

  睡莲正要接水,抬头看到门口跟回来的寒冰,想到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但嘴上还是说道:

  “我们不可能成的!我上学时因感冒,没治彻底,留下气管炎哮喘。一旦劳累、受凉就复发,十五年的医治,喷药才有了好转。开始了谈婚论嫁。没想到半路里却杀出了你这个程咬金,病毁了我前半生,你寒冰又冻结了我后半生!”

  “对不起,对不起!”寒冰又连声道。

  “你是专门生产批发‘对不起’?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巴不得咬你几口都不解恨。”

  “你,你这病我又不嫌弃。如果,如果你真顶不住压力,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咱结婚一块儿去滨城。”

  不等他说完,睡莲简直气炸双肺:“我给你结个毛线呐!”

  随手将靠背掷向他,吓得寒冰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助理李娟急忙拣回来道:“莲姐,消消气你先歇着。下午我考试中山装大兜的做法。明天你再评奖!”

  “知道了,辛苦你了!”

  睡莲这时候看看表,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把电话拨到吴印学校门岗,看门李大爷说:

  “吴老师今天订婚,请假了!”

  天哪,订婚不成,明天整个体校都会传得沸沸扬扬,出了这样的爆炸性新闻,谁都难以置身事外,架在火上烤的并非自己一人。

  躺在沙发上的睡莲,回忆起自己奋斗到如今的不易。

  1985年,家住江成县郊区的夏睡莲又落榜了。

  这对于因病而休学两年的她来说,也是意料之中的。她在家养病期间,一边在中学代课,一边不忘从事文学创作。

  上学、看病已经拖累了全家,如何能够尽快康复、立业、成家,是睡莲压在心坎的头等大事!

  八年后病情稳定,在家人资助下,睡莲到京城,自费学了两年服装裁剪与设计。

  1995年夏,年满34岁的大龄单身女青年睡莲,回到江成县,在父母的资助下,办起了“心连心裁剪技术职业培训学校”。

  作为江成县引领时尚的佼佼者,因多次参加服装竞赛获奖而闻名。同时,也获得了体校教师吴印的青睐。二人决定次日举办订婚宴,昭告亲朋。

  健康、事业、爱情三丰收的睡莲,拟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走路都是在唱歌。

  想起在服装学院学习时,与同学们一起在大食堂就餐,互相交流着家庭状况,这个说把子女留给公婆照看了,那个说把我妈接到自家看啦!唯有睡莲插不上话。

  就有人明知故问:“睡莲,你家孩子哪?”说话时,脸蛋也凑了上来。

  其他明白真相的也都把目光投向睡莲。

  睡莲真想把口中的饭,喷到她脸上,但还是忍住了笑道:

  “肚子里带来了,一份学费两个人听!赚了。”

  大家对视一下,都“哈哈”大笑,

  “如果双胞胎,岂不是赚大发了!”

  “谢他姨吉言,吃满月面可别忘了双份红包!”如此被揶揄的场面何止一次!

  想想从今往后自己也是名花有主啦!不由地喜笑颜开。

  睡莲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通,脂粉薄施,樱桃小口一点红,望着镜中十年的青丝垂腰,细细盘起于脑后,瞬间高雅奇秀,恰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睡莲亭亭净植于水中,香远益清。随手从衣架上挑了件藕荷色旗袍,这些都是教学用的样品,全是按照自己尺寸做的。只是自己偏瘦,还得用海绵胸罩衬托。

  扭动身躯婀娜多姿,看看镜中小巧玲珑的自己,那真是:窈窕淑女风姿俏,揽镜自顾夜不眠呀!

  虽然有点孤芳自赏,但没有经过生活的磨砺,35岁的年龄25岁的容颜,大家也都认可,睡莲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妹还年轻。

  她激动地打开录音机,专门挑了一盘吴印送她的那盘《抬花轿》磁带,随着“咔嚓”一声按下播放键,只听鼓乐齐鸣,惊天动地,欢快的唱词从录音机里放出来:“府门外哎三呀么三声炮,啊花啊花,花轿起动……”

  慌得睡莲手舞足蹈赶快拿起桌上话筒,随手拉过一条红丝巾盖在头上,随着鼓点开始边扭边唱:“夏睡莲,夏睡莲坐轿内我喜气盈盈……从今后,从今后再也不当那老闺女……”内心盛满了小激动。

  悦耳动听的音乐立马吸引了正在吃早饭的学员们,个个凑到窗前,满脸笑意地交头接耳、争相观看。有两个学员忍不住进屋,充当起了轿夫,一前一后配合校长,抬起了花轿逗趣,都想沾沾校长的喜庆。

  俗话不俗,正如学员们所说,乐极生悲!

  祸从天降!一下把自己从天堂打入地狱。

  极具讽刺性的孤家寡人,明天上课如何面对学员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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