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抱起刚出生两天的娇儿，明显地比自己的双胞胎要重的多。刚揽到怀里，小娇儿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朝怀里乱拱，睡莲看着他那个馋猫样，帮助他把乳头送进嘴里。小家伙  满足的深深吸了一口，结果一下被呛上了。

  因为睡莲的奶水已经储存了一个下午，都已经开始外溢，小家伙又饿的不行，吸了一下奶水就喷涌而出。还没等睡莲用手拍背，小家伙咳了一声，就自己又噙住，开始吮吸起来。

  “看看你那个下三劲儿，别人家的饭都是好饭。”奶奶看着孙子的模样，也忍俊不住。

  婴儿的母亲也坐起来：“刚才我让他吃我的奶  ，他吸不出来水，吸两口他都不吃了。”

  “你们可别小看俺，人小智力可高着呢。长大肯定上不了当。”父亲也忍不住夸两句。

  睡莲看到这幸福的一家人，心想，托生也是一项技术活儿，自己的双胞胎就没有这个好命。

  等到睡莲感觉乳房不很涨，要给孩子换另一边吃时，强行脱离乳头的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了，“他以为不让他吃了，还抗议呢。”睡莲急忙换到另一边，噙到嘴里，才停止了哭声。

  “俺孙孙还真厉害，知道护食了。”

  “知道吃就好，这样的孩子长得快，好养活。”睡莲嘴上夸着，心里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是满心的酸楚。

  说话的时间，孩子的吸力减小了，速度也慢了下来。时不时的还松开乳头，然后自己在噙上，开始玩儿了，把一屋人逗得哈哈大笑。

  吃饱了的小娇儿，打着饱嗝被奶奶放回妈妈身边，安生多了，额头浸出微微小汗，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啦。

  另一个小宝宝只一天之差，吸力和饭量，就抵不上两天的，睡莲喂完孩子，走出病房，感觉乳房轻松多啦。

  从走廊上走过，看着寒冰孤零零的蜷缩在躺椅上，睡莲对他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尽是恨意难消，如果杀人不用抵命，他是根本就活不过今晚的。

  睡莲就纳了闷儿，他哪来的勇气？还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

  睡莲去观察室看过二宝，可怜的孩子，  一个月住两次院，  一次比一次更危险，又是全身都插满了管子。

  她悄悄的离开二宝，走回大宝身边，心里同样是像压了一块儿磨盘一样。

  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但是她没有一点食欲。摸摸口袋里仅有的一点钱，能省就省吧，这一下又不知道有多少往火坑里边葬啊。

  有一种委屈，说出来了，哭出来了，释放出来了，就浑身轻松。而还有一种委屈，是一种无处发泄，无可释放，只有自己躲进僻静处疗伤，默默地消化吸收。

  沉浸在万般思绪中的睡莲，只听屋门“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刚才喂过奶的小孩儿的爸爸，提着一兜小笼包子，和在家里滚好的小米粥，送了进来：

  “姐，我知道你今晚还没有出去吃饭，这是家里边送来的，你多少垫垫肚子。”

  “哎呦，  多不好意思，麻烦你送过来，我确实是不饿，根本吃不下去。”睡莲赶快起身推着他拿回去。

  “你就是不饿，为了我儿子，你也得把饭吃下去吧。再说了，大长一晚上，万一你这两个孩子半夜苏醒了，要吃奶，你咋办？”小孩爸爸解释。

  “哎呦，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现在脑子都麻木了。来的时候，心里光考虑能不能救活了？慌里慌张的，两个孩子连奶瓶尿布都没有带。”睡莲忽然醒悟过来。

  “是呀，那你就慢慢吃吧。”小婴儿的爸爸放下馍饭，告辞退出屋外。

  睡莲看到别人救济的饭菜，  少不了又是一顿感慨：多亏自己没有把奶水挤掉扔了，投桃报李，换得一餐。

  她睡莲自小娇生惯养，吃穿不愁，即使有病多年，父母也没有断过医药费。几经波折，办起裁剪学校，作为以前的一校之长，动辄也是一掷千金的主，几时被金钱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混到讨饭的地步，想想也真是自己的悲哀。

  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没有做过金钱的难。最初对某些同龄人追求虚荣，嗤之以鼻，到头来却让现实啪啪打脸，用自身去证实着某些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这岂不真正成了笑话人的人不如人。

  自己难道真的做错了吗？但自己实在是有点心有不甘。

  她坐下来，强迫自己拣起一个包子送到嘴里，牛肉包子的香味立马唤醒了自己沉睡的味觉，不管生活有多苦涩  ，都要把它嚼出牛肉的味道。

  尽管如此，睡莲还是剩下了一半儿的包子。她把洗过的饭碗送还以后，没有往病房里边进，而是顺着楼梯上了病房楼的房顶。她想留个时间，寒冰闻到包子味儿，他会去吃掉剩下的另一半包子。

  不为别的，就为他是没有死掉的孩子的爹，她现在甚至想，还不如当初让他把大女儿送给人贩子，孩子也能讨个活命。更不如那天晚上让人贩子把孩子偷走，孩子也不用遭此劫难。

  他的心怎么比人贩子的心还要狠毒？

  想着大宝二宝吃喜面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过激。况且以前说好的。两个孩子归自己管。他怎么好意思又逼着自己借钱买房？

  算算房子3万，学校给他贷了一万，同事又给他一万，他卖给人贩子的钱，最少一万已经到手，人贩子抱着孩子没有逃脱，不但被抓还落个人财两空。民不告，官不究，他的案子没人告发，人贩子不可能再把他举报，罪加一等。如此算来，不用卖三中的房子他的钱也绰绰有余。

  那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跟孩子过不去呢？

  他就算怀疑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也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呀。第一，生孩子的时间比预产期还要晚一周。第二，孩子的眼睛，眉毛确实长得跟他十分相像。第三，就是两样都不能断定，还可以做鉴定啊。

  他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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