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梅闻声回头，立即搁下手中的咖啡和报纸，一把将团子抱起来，一顿猛亲：“小没良心的，你都多久没有回来看奶奶了？”

  团子擦了擦自己的小脸，看看厉嘉承，一本正经的道：“我最近忙嘛。”

  “好你个小鬼头。”苏颂梅疼爱的捏起他的鼻尖，又把额头碰上团子的，“你跟奶奶说，你都有什么好忙的。”

  “我忙着监督粑粑妈咪，不让他们给我生小弟弟、小妹妹嘛。”团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闻言，苏颂梅微微一愣，这才缓缓回头看着腻歪的两人。

  厉嘉承一手搂着江黎秋没怎么动，抬眸看着苏颂梅：“妈。”

  “好你个小兔崽子！”苏颂梅放下了团子，腾一下子站起身来：“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里商量，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江黎秋被这中气十足的吼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看着厉老太太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脸色顿时就白了。

  不过很快，江黎秋抿了抿唇，脸上漾起温婉恬静的笑意。

  她今天穿了一身复古的交颈半裙，裙摆长短适中，中规中矩又带着些许俏皮。

  从小，她就清楚怎么做一个讨人欢心的女孩子。

  “妈，阿秋还在这里，你好歹要给我留几分面子。”搂着她走近几步，厉嘉承的唇畔勾出一抹罕见的温和，大手不动声色的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阿秋，叫妈。”

  江黎秋敛了眉眼，唇角的弧度依旧淡淡的：“妈。”

  苏颂梅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终于在看到江黎秋的时候有所缓解，目光不露痕迹的在她身上打量：“你就是江黎秋？”

  “是。”她点了点头，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贵气很难让人忽略。

  这完全得益于她前二十多年受到的良好教育。

  苏颂梅的目光深了一些，面前的姑娘很年轻，青丝优雅挽起，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带了点小小的矜持，仅从气质上就能判断她出身名门，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似乎与想象，亦或是记忆中有所出入。

  “黎秋，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江黎秋颔首，走到厉老太太身边坐了下来。

  “啧啧，不错，真不错。”

  亲切的抓过江黎秋的手，苏颂梅慈祥的微笑着，态度与面对自己的儿子截然不同：“果然跟报纸上写的一样，国色美人。”

  江黎秋一下子就红了脸，“妈您说笑了。”

  苏颂梅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厉嘉承，声音里有些宽慰：“你个臭小子，总算是成家了，也终于了却我一桩心事。”

  说这话时，苏颂梅有些唏嘘，她的小孙子终于有个完整的家了，能到今天这一步，也委实不易。

  现下，她担心的也就只有老二了。

  “奶奶。”

  小奶音里透着委屈，团子爬到苏颂梅的腿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委屈劲儿。

  苏颂梅看着孙子这幅可怜的小模样，不由心软，“奶奶的熙熙小宝贝儿，怎么了？”

  团子摸着瘪瘪的小肚子，脸上更难过了：“奶奶我饿。”

  苏颂梅哑然失笑，立即朝着厨房的方向吩咐道：“林妈，快把菜端上桌，可不能饿着我的小心肝。”

  ……

  江黎秋原本以为厉老太太会很难讨好，毕竟厉家人在外的风评都是以鼻息仰人，不近人情。

  她一度以为，她这样一个落魄名媛嫁进来，恐免不了要受到厉老太太的白眼。

  但流言毕竟是流言，掺杂了水分，不可全信。

  厉老太太似乎很喜欢她，自开了席，就拉着江黎秋坐在身边，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连给孙子布菜这回事都忘了。

  厉嘉承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热络的交谈，黑着脸剜出一筷蟹黄夹到团子碗里。

  团子刚想要放到嘴里，当即就感受到了身边那一道阴森的目光。

  他浑身一寒，当即明白过来，合着，这不是给他吃的。

  “妈，家里不是还有两位哥哥吗，他们不经常回来吗？”低头看着碗里团子用小勺送来的蟹黄，江黎秋随口问道。

  “别提那两个兔崽子了，一出国就是三年五载，怕是他们连还有我这个妈都给忘记了。”想起两个儿子，苏颂梅把碗筷愤然一摔，满脸的不悦之色。

  团子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立即就跳下高脚凳，走到苏颂梅身边，轻轻替她顺气：“奶奶不气，等大伯二伯回来，窝替奶奶打他们。”

  苏颂梅一下子又笑逐颜开，把团子抱到了自己腿上：“还是我的宝贝熙熙知道心疼奶奶。”

  她轻轻拍了拍江黎秋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阿秋啊，以后好好对我的宝贝孙子，知道吗？”

  明明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叫江黎秋生出许多别扭。

  听闻厉家老大生有一女，而老二是个不婚族，性取向偏还有些不怎么清楚，于是团子便成了厉家的独苗。

  而团子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厉老太太不放心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句话就像是根刺一样，横在江黎秋的喉咙间，吐不出，又咽不掉。

  全然没注意到江黎秋的失神，厉老太太将团子抱紧了一些，絮絮叨叨的讲着一些团子小时候的事情。

  “阿秋你知道吗，熙熙出生的时候是十二月，那年最冷的一个月份。天上下着大雪，嘉承给我打电话说生了，我二话不说就跑去了医院……那时候啊，熙熙是早产，医生还把性别……”

  “咳。”厉嘉承轻咳一声，打断了苏颂梅的话，“妈，那些过去了的事情，您还提起来干嘛？”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苏颂梅缄了声，低头替团子夹了一只虾放进碗里。

  而江黎秋却不自觉的陷入了沉思，那一年，同样的隆冬，她的女儿也是早产。

  算起来，应该跟团子一样大的年纪了。

  “熙熙！熙熙宝贝你怎么了！”

  突兀的，苏颂梅尖叫了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黎秋慌忙看了过去，苏颂梅怀里的团子脸高高的肿了起来，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身上裸露的皮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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