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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北疆使臣


青竹从晏婉芙宫里出来,就着月色急匆匆回到俞府向俞初回禀。俞初都顾不上洗漱,一直在房里等着青竹回来。

  “小主,您别急,青竹腿脚快,估么着一会儿就回来了。”湘语把一直在房内踱步的俞初拦下来,扶着她坐下。

  “芙姐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那般委屈。”

  湘语看得出俞初是真心挂念晏婉芙,到底是从小到大的友谊,自然非比寻常。

  “小主。”

  青竹推门而入,气息有些不稳。

  “怎么样?”俞初起身拉住青竹的手。

  “无事了,皇上惩处了傅答应,叫搬到澄心堂去了,还说以后永不晋封。”

  “答应。呵,不够,不过眼下我不在宫里,只能暂且如此了。”

  “是,小主。如今只是权宜之策,怡小主说,皇上对皇后娘娘也颇有微词,不过大约要顾着她的颜面,只是稍稍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不过来日方长,只要怡小主没被冤枉就是了。”

  俞初虽然不大满意这个结果,不过青竹说的不错,来日方长。

  “对,傅识礼这一笔笔账咱们回宫之后再算。眼下还是要多看着九王爷那头。明日咱们再去看看,不进去,只是在外头转悠转悠。”

  第二日,俞初用完早膳特意去俞凝的院子里陪着长姐重新点了遍嫁妆才出门。

  今日出来的晚,俞初本以为会见到靖水阁门庭若市的场面,可靖水阁竟然大门紧锁,一众人围着门口的告示看着。

  俞初皱紧眉头,青竹扶着俞初,湘语挤到前面去将告示看了一遍,又从人堆里挤回来。

  “小主,上面说靖水阁要休业整顿,所以近些日子都是下午才开门。”

  “可有说休业到何时?”

  “没有。不过我方才听看热闹的那些人说,还有几家铺子也是同样的理由关门休业了。”

  说罢,湘语凑到俞初和青竹耳边,将那几家铺子的名字说了出来。

  俞初一听,这些铺子都是九王爷的铺子。九王爷一直都隐藏的很好,所以心思手段都是非常了得的。

  正因如此,九王爷如此反常的举动才更蹊跷。

  “咱们亲自去看看。”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亲眼看看或许会发现更多可疑之处。

  青竹怕俞初劳累,雇了辆马车来。三人来到这几家店铺,果然外面都贴了大同小异的告示,不过从告示上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只怕他等不及要有些行动了。”

  俞初自言自语着,又有些恼怒。这么久了,她还是对九王爷的目的毫无线索。

  “那小主,咱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先去告诉七贝勒。”

  七贝勒前两日才刚对九王起了些疑心,今日这消息递给他更管用些。

  “奴婢这就去。”湘语和青竹交换了眼色,然后跳下马车直奔公主府。

  俞初回到家,被俞鸿远叫到了书房。

  “初儿,这几日你总往外跑,出什么事了?”俞鸿远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入宫前好玩闹些,可总不会像这般不着家。

  况且俞初又是入宫之后头次回家,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有这般殊荣,俞初应该会多陪陪家人才对。

  “父亲可是怪我在外面逛得久了?”俞初笑得眉眼弯弯,似乎还是那个未出阁的俞家幺女。

  “哼,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有鬼。”俞鸿远佯作发怒,但也不过是笑骂了几句。

  “父亲,原本女儿只是头一日回来的时候想出去逛逛。可是后来遇到了公主府的人,女儿便想着此番回来该回公主府探望一番。所以这两日便去得勤了些。”

  “是该去看看,礼数可别忘了。”

  “自是不能忘的,不过如今女儿是皇上的妃嫔,到了公主府也比之前轻松自在些。”

  俞初说完,顿了顿,又开口向俞鸿远保证道:

  “父亲放心,最后这两日女儿便哪都不去了,就在家中陪着父亲母亲,还要和二姐姐一起陪大姐姐整理嫁妆。可忙得很,父亲叫十头牛拉着女儿女儿都不出去了。”

  “都是皇上的妃嫔了,说起话来还没个正经。”俞鸿远被俞初的话逗笑,父女二人又聊了许多往事,其乐融融。

  回到房里,湘语从外面回来的神情很是奇怪。

  “湘语,你这神情仿佛吞了苍蝇一般,是怎么了?”青竹没忍住,开口问道。

  “小主,刚收到的消息,您看看。”湘语将手中的字条塞到俞初手中,然后附在青竹耳边,将上面的消息告知了她。

  “什么?”俞初和青竹异口同声。

  “北疆不是在邺县城外安营扎寨了许久吗?镇远将军还同他们交手了。此刻派使团来,是什么意思?”

  青竹有些看不懂北疆的这番动作。

  “难不成是来投降的?”湘语大胆猜测,只是这猜测属实大胆的离谱。

  “怎会。他们若是真的降了,也该是梁将军派人回来给皇上呈递北疆的降书。派了使团,想必是要和皇上谈条件的。”

  俞初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谈条件?他们一群蛮荒之人,茹毛饮血,同野人一般,他们还想谈条件。”青竹鼻子差点没气歪。

  “怎么不能?他们好歹也称得上善战吧,保不齐就自以为占了上风呢。”

  不过俞初也知道,此刻她在家里,怎么想都无益处,还有两日便要回宫了,这两日她得好好陪着家人。

  说着还有两日,其实这日子转瞬即逝。

  俞初看着魏承杰带来的在俞府门外迎她回宫的轿辇,才真切地感受到真的到了离家的时候了。

  “初儿。”

  俞家上下都强忍着泪意,脸上撑着笑容将俞初送出去。可薛氏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将俞初最后一道防线击溃。

  “母亲...  ...”俞初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身后都是她的家人啊。她当日进宫之时似乎都没有这般难舍难分。

  或许俞初现在比当时更加明白,回家省亲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了,所以心中才更加痛苦。

  “初儿,别哭,你现在情绪不能波动的太厉害。快别哭了,等你安然产下皇嗣,母亲或许还可以受召进宫看你。”

  薛氏拍着俞初的背安慰着,又朝俞凝和俞娆使了个眼色,姐妹二人赶忙擦干眼泪,上前在俞初一左一右,笑嘻嘻地看着俞初,又说了好些俏皮话,这才将俞初逗笑。

  “父亲母亲,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事,千万第一时间叫人传消息给我。咱们宫里宫外一起想法子。”

  俞鸿远从送行出来便一句话都没说,但此刻听到俞初这番话,重重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是血缘至亲,女儿想着帮衬家里,家中也要尽力让女儿在宫里过上安稳日子。

  在魏承杰隐晦地催促下,俞初带着青竹和湘语踏上了回宫的路。

  轿辇一动,俞初的身子跟着晃了一下,也将她从方才伤感的情绪中拉扯回来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有些没精打采的。

  青竹和湘语知道这会儿她们小主心情不好,但又没法子安慰,便无声地坐在一旁陪着。

  魏承杰想着接萱嫔回圆明园的队伍在俞府门前耽搁的有些久了,就叫大伙儿速度快一些。

  在快到圆明园大门时,俞初仿佛听到有外邦人的语言传入耳中。

  “北疆人?”俞初很快分辨出这听起来有些陌生的语言。

  “是北疆的使团?”

  青竹虽然只是猜测,但结合先前的消息,多半是猜对了。

  “魏公公。”

  俞初将魏承杰喊过来,问道:“附近可是有北疆人?本宫仿佛听到些外邦语言。”

  “回禀小主,北疆的使团正在咱们身后。奴才这就叫人脚步快着些,以免冲撞到小主。”

  俞初没再说话,魏承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队伍前面,叫人快着些。

  进了圆明园,俞初想着左右要先路过九洲清晏,索性直接叫魏承杰在九洲清晏落了轿。

  北疆使团就在圆明园外,她得先去见见皇上。

  “回来了?怎么没回去歇着,先到朕这来了。”景宣帝对俞初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臣妾方才回来时,瞧见北疆的使团就在臣妾的车马队伍后头。北疆的腿脚真快。”

  “朕这两日也在同沈河岳和晏华川商榷此事。此番北疆派使团的来意还不明显,朕也叫人快马加鞭询问了梁将军,他根本不知北疆还派了使团出来。”

  “那他们恐怕是敌非友,皇上见他们千万要小心。”

  俞初总觉得北疆人野蛮的很,怕他们的使团若是与昭国谈不拢,会用极端的法子。

  “朕在引见楼见他们。幻风已经回来了,朕会将他带在身边。”

  “皇上思虑周全,臣妾也是关心则乱。”

  “你才刚回来,身体疲累还挂记着朕,朕心甚慰。你快回宫歇着,等朕见完了这帮使臣就去陪你。”

  俞初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又伸手替景宣帝理了理衣服,整了整帽子,才行礼告退。

  “我总觉得,北疆使臣来访,和九王爷的铺子突然休业有些联系,可又没有证据。”

  回到桃花坞,俞初倚在贵妃榻上,和青竹说着。

  “不瞒小主,奴婢刚听湘语说及使团一事,便想到了九王爷的那些铺子。只是当时奴婢还以为自己太过疑心,便没有提起。”

  青竹仿若找到了知音,蹲在俞初跟前滔滔不绝。

  “小主您想,那九王爷隐忍蛰伏了这么久,如今突然反常举动。几家铺子同时休业,旁人难免不会揣测这几家店的背后都是同一个东家。

  九王爷连暴露实力都顾不得了,能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北疆使团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到了京城,咱们也叫人去留心打探了,这使团并不是走的明路。既然如此,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靠着什么保障的?”

  俞初越分析越觉得心惊。难不成九王爷也和北疆王沆瀣一气,想要图谋景宣帝的皇位?

  “小主,”青竹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您真不要给皇上提个醒吗?皇上若是一直对九王爷没有戒心,与九王爷独处的时候吃了暗亏可怎么好。”

  “皇上这会儿在见北疆的使臣,刚才皇上说他晚上回来看我,到时候问问皇上北疆想要谈什么条件,再做定夺。”

  引见楼向来是见外藩使臣或是比武赛箭之地,所以对主位的防护一直都是无懈可击的。

  “尊贵的昭国皇帝,北疆王此次派使团前来是想要以示北疆国和平的诚意。”

  北疆使臣首领朝景宣帝行着北疆国的礼节。

  “不知北疆王想要如何向朕展现诚意。”景宣帝坐在主位上,声音洪亮且有穿透力,不怒自威。

  北疆使臣首领一边感叹景宣帝的威武,一边将事先练习好的话术重复了一遍。

  “北疆王尚未娶王妃,所以为表诚意,想同昭国和亲以示诚意。北疆王向昭国皇帝求娶贵国的宁惠长公主,聘礼是...  ...”

  “放肆。”景宣帝的语气并未动怒,可这两个字却似一根穿了线的银针,将这使臣首领的嘴封得死死的。

  景宣帝心中有怒意,但自己堂堂天子之躯,无谓与一个使者动怒。

  “北疆王既然想展现诚意,和亲固然是个上佳之选,既平息了战乱,又成就了姻缘。

  但北疆王似乎忘了,是北疆国派你来求朕。所以是否赐婚,给谁赐婚,都是朕说了算。”

  北疆国和昭国语言本就不同,那使臣被景宣帝如此一噎,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先前他倒是准备了不少,可都是夸赞北疆王如何骁勇,如何身健体壮,如何统领北疆国。

  现在这些说辞没有一句能够反驳景宣帝的话。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如今北疆王和镇远将军交手几次,均落下风,所以在景宣帝面前,北疆王是没资格谈条件的。

  景宣帝之所以还想听听北疆使团的提议,并非打不过,而是不想军队和百姓长期遭受战争的苦楚。

  北疆使臣首领自然明白北疆国如今的处境,所以即便他通晓昭国的语言,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反驳。只是北疆王下了死命令,他必须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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