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和华家的结局已定。杜汐芸心里有恨，有怨，章慕瑶的怨念只会比杜汐芸更加深重。可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章慕瑶听到华铮鸣的死讯，怔愣了很久。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她每一餐都很认真，很努力地吃饭，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白天睡不着，晚上睡不好，她熬的眼睛通红，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章慕瑶原本也算骨肉适中，略微偏瘦的体型，现在怀孕四个半月，却看起来比先前瘦了很多。她两颊已经开始凹陷，气色很差，22岁的她，此刻用形容枯槁来形容都不觉夸张。

  餐桌边，杜汐芸坐在她对面，盛了一碗松茸乌鸡汤，递给章慕瑶。

  章慕瑶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喝着，头也没抬一下。

  杜汐芸说：“你爱过我哥吗？”

  章慕瑶抬头，对上杜汐芸的视线，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的看着。

  杜汐芸又道：“明白了，你不爱我哥，他只不过是你报复商家，对付商予的工具。而你对我哥来说，也刚好有利用价值。那你现在，还想去找商家报仇吗？”

  章慕瑶冷笑一声，说道：“我想活着。”

  杜汐芸说：“你可真聪明。我原本就不喜欢你，我又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段，你的计谋，每次都让我很满意，我们就成了一个阵营的人。我知道你不爱我哥，但你能拿捏我哥。现在我哥不在了，你肚子里倒是有保命的筹码。的确，如果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一走了之，可为了华家的孩子，我会带你走，会管你。你当真步步为营。”

  章慕瑶说：“可还是输了。”

  杜汐芸说：“是你自不量力，还拖杜家和华家下水。别再异想天开，你比你妈可幸运多了，你有我，你和孩子，日子都不会过得差。我哥也给你留了钱，他跟我说过，如果你有一天嫁人，让我不要拦着，但孩子你不能带走。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章慕瑶从不对任何人推心置腹，这是章舒从小教她的。她心里藏着很多秘密，面上不动声色。而现在，杜汐芸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缓缓开口：“你怎么看出来的？”

  杜汐芸勾起唇角，讽刺一笑：“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我爱战念北十几年，到今天，我是放弃了，而不是放下了。他身边出现的任何女人，对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宴会上遇到的几次，你每次看他的时候，我哥以为你只是恨商予，但你别想骗我。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先前的承诺，我还是把你当我嫂子，愿意带你走。”

  章慕瑶没有否认，坦白道：“我试图接近过他，他眼中只有商予一人。”

  杜汐芸说：“在战念北面前玩儿花样，一种可能是被他看穿后弄死，另一种可能就是被他看穿后由着你继续玩儿。几乎所有人都是前者，只有商予是后者。算你聪明，及时止损，比起战念北，拿捏我哥，可就容易多了。”

  “暂且不提这个了，我这还有个消息，选择权在你自己。当年一共有三个人冒犯了章舒，其中一个关押在皖城的一处监狱，你别管我怎么查到的，又是怎么做的DNA比对，他确实是你的父亲，你走之前，要见一面吗？”

  这的确是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可对章慕瑶来说，绝对称不上是好消息。她小的时候不是没渴望过父爱，最初把继父当成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被继父抛弃后，她一度以为商南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如果，能成为商小姐，哪怕是私生女，哪怕不能和商予享受同等的待遇，她也愿意。

  可到头来，她的父亲，是一个强奸犯。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是最不想承认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去见那个强奸犯。

  她回道：“你能带我一起去意大利，我感激不尽，其他的就算了。”

  饭后，章慕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她无时无刻不羡慕，嫉妒，恨着商予。商予生来就拥有的，是她费尽心机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杜汐芸那句话说对了，现在她也想说给自己：一见念北误终身。

  他那样的男人，商予爱，秦迎爱，杜汐芸也爱，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章慕瑶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想到战念北，又想到自己的出身，处境，她就恨商予恨得发疯。

  也或许，她不是爱慕战念北，而是天然地嫉妒心作祟，让她想得到商予拥有的一切。

  中午，战念北和商予刚吃过饭，黄敏送进来几盒小点心。商予吃不下，可以当下午茶，放在了一旁。

  黄敏站在一旁迟迟未出去，战念北掀起眼皮，说道：“还有事儿？”

  黄敏说：“杜汐芸在一楼大厅，说今天如果见不到商予就不走。”

  战念北说：“那她就睡大厅吧。”

  战念北之前就交代过，闲杂人等，一概不见，不需要向他汇报，直接回了就是。杜汐芸一早就来了，等到午饭后，黄敏想想，还是得说一下。见战念北这样说，她抬腿准备出去。

  商予却对战念北说了声：“老公。”

  看她这个样子，就是想听听杜汐芸想说什么，也罢，他在，谁都不能把商予怎么样。战念北安抚道：“你先睡个午觉，睡醒了再见她也不迟。”

  战念北抬手看了看腕表，然后对黄敏说道：“三点钟，让她上来。”

  睡了两个小时，商予懒洋洋地从休息室出来。战念北正在对着电脑处理工作，她直接坐在他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嘟起嘴。战念北看着她，然后轻轻吻在她嘟起的唇上。

  每天被这么多人照顾着，吃的好，睡的好，商予的气色白里透粉，尤其是那张脸，像水豆腐一样嫩滑。

  杜汐芸被黄敏带进来的时候，商予正从战念北腿上起身。战念北揽着她的腰，到沙发处落座。

  杜汐芸直言道：“商予，能不能求你，撤了你的人，让我带章慕瑶走，如果是为了她，我不求你，但为了我哥的孩子。我想带她去意大利，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话间，战念北想到黄敏中午送过来的几个蛋糕和点心，他起身去拿。

  商予回道：“你拿什么条件和我谈判？”

  杜汐芸说：“你原本拥有的，一样没少，现在有老公爱，有孩子。我只有钱，也比不上你的多，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拿什么来和你交换。不过，你可以提，我尽最大努力。”

  商予接过战念北递来的精致的点心盒子，用勺子挖了一口放在口中，然后对战念北说了声：“好吃。”

  杜汐芸看着面前二人的互动，等着商予的回复。

  商予抬头看向杜汐芸，说道：“我和我老公，是不是长的特像佛祖，普渡众生。我给你点儿提示，章慕瑶和华铮鸣两个人能完成的事儿有限，这一次经济和刑事案件的13个人里，除了杜笠和华铮鸣，其他11个人都是磐融先前的内部人......杜家和华家那些人，好像都还在逍遥法外。”

  停顿了一下，商予补充了一句：“我考虑一周，也看你这一周能做到什么程度。”

  杜汐芸想过各种可能性，也想过商予不放人。可现在，她是要求杜汐芸，对自己人下手。

  从磐融走后，杜汐芸找了关系，预约两天后去探视杜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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