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生的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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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某人,你会瞬间觉得整个世界变亮,生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人生也膨胀起无数的期许。
我们恨相见太晚,我们恨不能立刻融入彼此,我们恨不能为她献上我们的生命,及至人生的一切。
可是某一天,你终究会发现,那个某人,我们也许不配拥有。
叶止止点亮了季沫人生的一束光,可是,当叶止止不辞而别之后,他感觉到自己人生的灰暗,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未来;突然之间,他发现人生不过是一个空壳,我们幻想着里面是装满奇迹的暗盒,可是当你一层一层,一个一个,把它们仔细打开之后,却发现空无意义。
季沫很清醒一点,如果顺由着这种心理状态向下持续发展,他现在所保有的信念将会土崩瓦解。
季沫望向这宇宙,他问那深邃的天空,人生的意义何在?如果没有叶止止的人生,生命的意义何在?
他忽然莫名地心酸,心酸地真想掉眼泪。
他轻轻地拥抱着云裳,车子行驶在通往金陵市的道路上,他与她在后排,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她。孤独地,只剩下他,还有她。
云裳也轻轻地搂着季沫,她知道叶止止的不辞而别对他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宽慰他?如果剖开她的心可以治好他的心,她愿意现在拿一把匕首把心剜出来递向他,说:我希望你幸福!
仓周开着车,他虽然从后视镜中瞄到后边的情况,但是又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很清楚,活着,对于战争上走下来的人来说,就是奇迹;而爱情的幸福,却是人生的机率,没有那么巧的一眼相望,誓把终生嫁与,纵被弃,也不休。他打了一把方向盘,无奈地摇摇头。
阿强的世界就简单的多了,他只知道,他们将去的金陵市,是一个更有趣的城市!
季沫不知何时依偎在云裳的肩膀上睡着了,他的嘴角上带着轻轻的微笑,仿佛他的世界如春天一样,草青叶绿花红,新土的芬芳伴着三月的风走过拂堤的柳——
云裳轻轻地摸摸季沫的额头,好像那是她一生所在,是希望,是崇敬,是依靠,是寄托,更是一种说不清的信仰——
他在,她的世界就完整无缺!
到了金陵市,季沫让仓周把车在东门处略停一停。
季沫走下车。
云裳也走下车。
“我来了。”他的心里对自己说,“未来可期,韶华不负!”
她陪他走过多少生生死死,可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季沫像现在这般惆怅过。
“云裳,咱们又到金陵了。”
“是啊,我们又来了。”上次,她记忆中好像是陪他来接受姜先生授勋。
他看着她,眼睛含着一丝笑,然后又看向那紧固的城池。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啧吐出气,再用手轻轻地捏一下两个腮帮子。他心中莫名地苦涩一笑,他是一个被战争摧毁过的男人,他的脑袋中至今还留有残缺的弹片,它就像嵌在他生命中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他炸得满地打滚,然后,让他在痛苦与狼狈中死去。
当一个人无法在该掌控的范围内去掌控自己的生命,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他似乎忽然顿悟,他强烈地追求叶止止,当叶止止爱上他,他却无法给她爱的全部,——如陪她慢慢以老,那么,他的爱是不是就显得过于狭隘呢?
他猛然觉得,爱,不妨是一种距离,是一种欣赏,是一种自我舍去,是一种成全,也是一种悲伤成河时的欢笑,更是一种自我的救赎!
云裳从季沫的微表情变化中,感受到他内心对自我的宽恕。
“咱们上车吧?”云裳挽着季沫的胳膊。
季沫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云裳的手,似乎说,好的。
到达金陵市购置的别墅,季沫在喝茶的时候问仓周:“我让你准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给陈将军准备的礼物都提前让这里的人准备好的。”仓周说,“我一来就查验过,没问题的。”
季沫很欣赏仓周这一点,不仅勇猛,做起事来也特别细腻。
“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季沫对仓周说,“你去准备一下吧。”
仓周离开后,季沫又对云裳说:“我帮你给陈夫人准备的礼物也准备好了,这段时间得辛苦你啦。”
云裳给季沫续了水,“你别这样说。”她看着他的眼睛,“当你这样说的时候,我会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不像是一个老朋友。”
季沫向云裳一笑,似歉意,似撒娇。
季沫和云裳在屋外的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感觉时间差不离,便由仓周载着他与她向陈先生家出发。
陈先生见到季沫,显得既意外,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今天赶到吧?”陈先生问道。
“一切都逃不开先生的法眼,这都被你一眼看出来了。”季沫满脸露出笑。
“别看我现在位置又升了,可是,越来越像摆设。”陈先生说,“以前呀,你来这,那可是车水马龙呀;现在终于静下来了。”
“这不是给我创造机会嘛。”季沫乐呵呵地说,“以前到你这,喝杯酒就像被赶场似的;现在,我终于可以有机会陪先生慢品时光,来他个不醉不休。”
“哈哈哈——”陈先生大笑起来,“你现在可是副军长了,不知道我的酒还能不能符合你的口味。”
“这倒也是。”季沫说,“在你的栽培下,我是竹节开花步步高。我倒想想,我这个副军长该喝什么级别的酒?是不是得来个洋玩艺的?”
“你想得美。”陈先生乐呵呵地说,“我只有咱们本地的陈酿,你还必须喝。”
“是。”季沫敬一个礼,“将军!”
“在外边吵吵半天,也不让客人进来。”陈夫人从屋里走出来,表达着对陈先生的不满,“你是不是还想检验一下小沫给你带没带好礼?没带的话,是不是还打算把他轰走。”
“陈夫人好。”云裳打着招呼。
“哎呀,我们这云裳又长漂亮了。”陈夫人说着,走到云裳身边,捉着她的手,“人年轻就是好,怎么看怎么美。”
“陈夫人,——”
不待云裳往下说,陈夫人打断云裳的话,“别左一个陈夫人,右一个陈夫人,以前不是都给你说了吗?叫阿姨,亲切。”
“阿姨。”
“这就对了嘛。”陈夫人也不再谈年轻不年轻的问题,嚷着让大家进屋。
陈夫人转身就吩咐下人,迅速准备饭菜,并强调说:“咱们今天招待的可不是别人,是咱们老陈的得意门生哟!”
“阿姨,别太破费了。”云裳劝道。
“如果不是你来,就他一个小子,我给你说,我还连饭都懒得让人去做呢。”陈夫人说,“但你来了,就不存在破费一说。”
“季沫,看见没有,你可沾了我的光哟。”云裳乐呵呵地说。
“所以呀,你是我的福星。”季沫说。
“那你还不娶了人家。”陈先生低声笑语。
“我这一身的伤,不配呀!”季沫也低声说,“她应该嫁给一个有气质,身体健康的文化人。我这个牛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们俩个偷偷说什么呢?”陈夫人故作不满。
“阿姨,我们在商量,如果你不赏酒给我们喝,我们就打算去哪里偷一点来酒啊。”季沫说。
“酒,今儿必需管够。”陈夫人爽朗地回道。
陈先生也许是感动于季沫这个懂得知恩、感恩、念恩,所以,他也就不顾自己的年龄不太适合无节制喝酒的原则,在饭桌上,他总是频频举杯与季沫共饮。陈夫人见状,劝他把节奏放慢一点。他乐呵呵地点头,说,好,好。可是,喝酒依旧。到了最后,陈夫人也懒得劝。
陈夫人也明白丈夫的不易,虽然立了军功,可是处处被姜先生提防,生怕他成为一个不可控制的人。
“季沫,我知道姜先生特别赏识你。”陈先生说,“我相信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陈先生,没有你的提携,怎么会有我的今天?”季沫一脸的诚恳。
“谢谢你还记得我。”陈先生说,“咱们喝一杯。”
“喝水不忘挖井人。”季沫端着杯子,“我喝酒,自然不会忘记陈先生。”
陈先生被季沫逗得开心地笑,举着杯子,“好好好,你以后有了美酒,可记得给我留一点。”
两个人碰一下杯子,快乐地把酒饮进肚子。
季沫与云裳来时,天色尚早。
当他与她先别陈先生与陈夫人时,夜已深静。
陈先生直接被喝趴在桌子上,是仓周想办法弄到卧室里去的。季沫是被仓周架到车后座,也是醉的不浅。
“阿姨,打扰你们了。”云裳表现出一股歉意,“都怪季沫,让先生喝醉了。”
“千万别这样说。”陈夫人说,“感谢你们能来看他。说真的,难得见他这么高兴。”
当车子要发动的时候,陈夫人还叮嘱云裳,“那就辛苦你照顾好小季了。”
“我会的。”云裳说,“叔叔就辛苦您了。”
陈夫人摆了摆手。
车子开始缓缓启动。
人这一生,如果有贵人帮你撬动一次你的际遇,你的未来也许就会变得大不一样。撬动季沫人生走向的,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也离不开陈先生第一个赏识他,擢升他。
季沫喜欢把事做在光明处,所以,尽管陈先生与姜先生有着一些明争暗斗,但又都欣赏季沫。这,大概也算得上是季沫的幸运吧。许多时候,人生最可怕的,就是没有AB双选,只能二选一!
季沫第二天酒醒的头一件事,就是让仓周把自己及家族生意的各管理人员召集在一起,要对他们一年的账务进行清查。季沫并不需要亲自过手,也不需要他来督阵,因为有云裳在。其实,在许多时候,在许多场合,大家都很清楚一个道理,只要云裳点头的事,就等于季沫点了头;凡是云裳通过的,季沫绝不会说个不字!
一天不到的时间,账就查清了,盈利相当可观。
“狡兔三窟,方可免一死。”季沫对云裳说,“我们吧,虽然在这里乃至整个江北省产业可观,甚至权势也不比别人差,可是,盛极而衰,这是千古的道理。我就想着,我们能不能有目的,有计划的把产业向国外拓展,不求大,但务必求稳。还有,我很敬重杜运水这个人,钦佩他的事业,向往他们的未来,可是,这一切于我而言,终不能摆在明面上讲的。所以呀——”季沫看着云裳,“你代我多多支持他的事业,我是指金钱上的。其实——,他这个人挺可靠的,值得人托付终生。”
“我懂的。”云裳说,“咱们出去走走吧,我都坐了一天了。”
季沫站起身,与云裳走了别墅。
次日,季沫又携云裳前云拜见姜夫人。
云裳是那种,一眼望过去,让人觉得长得特干净的一女孩。所以,不难陈夫人挺喜欢云裳,姜夫人也是一样。
再加之,姜夫人觉着季沫这个人办事特别可靠,爱屋及乌,也就更加地喜欢云裳。其实,有许多事是云裳在背后帮季沫处置的,这一点,姜夫人是不知道的。
姜夫人与季沫、云裳聊到中午,二人打算告辞,他俩知道,这段时间要来拜访姜夫人的人特别多;如果他和她留在这里,也许就会造成别人的不方便。
明面上,大家天天嚷着,要清廉,杜绝受贿或变想受贿。可其实呢,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该走的关系必须走,该表达心意的地方必须做到位。否则,人家为什么来欣赏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不缺乏人才的;再说了,人与人单纯的生理与心智又能相差多少呢?
“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姜夫人说,“也好让我和云裳姑娘多聊聊天。说不定,小季,等会儿姜先生就回来了呢?”
正说着话,姜先生手持一根拐杖走了进来。其实,姜先生的身体特别健康,那根拐杖更像是他的一种装饰而已。
“小沫?”姜先生老远看见了季沫,待走到季沫身边,真得是季沫,“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姜先生,今天来就是想给您拜个年。”季沫回答地很正经。
“那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姜先生又把头转向姜夫人,“饭好吗?”
“就等你了。”姜夫人说道,“我们这不是等你回来嘛!”
“那就开饭吧。”
姜先生从不饮酒,再加之他与季沫之间的身份特别悬殊,故而这饭局就显得特别地正经,所谈内容,不是军政方面的,就会是关于未来的设想。
“季先生。”一个老妪来到餐桌帝,“有你的电话,请你去接一下。”
“我的电话?”季沫实在想不出谁会敢把电话打到姜府来?
“是的,姜先生。”老妪说,“是一个女的。”
季沫站起身,微微低一下头,“那我得去听听是谁。”他又转头对其他人说,“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全,竟然让别人把电话打到这里来。”
季沫快速向电话走去,边走还边想,这个神秘来电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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