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看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时越抱朝华回到时府, 一路上气儿都不带喘的,直接回了后院寝屋。
徐嬷嬷听到动静,从小厨房里探出头:“殿下, 大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热水还没烧好呐。”
时越:“不着急,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话落, 门“砰”一声关上, 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
徐嬷嬷摇摇头,回身继续忙了。
寝屋里,时越把朝华放在榻上, 而后多点了三四根蜡烛放在榻边的小几上。明亮的烛火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多情的桃花眸没了笑,此刻显得凝重又严肃。
朝华茫然地坐着,纤纤十指搅着帕子, 忽然想起一事来:“朝阳妹妹还不晓得我们回来了!她会担心的。”
朝华着急得站起来,时越回身按住她肩膀坐下,道:“放心, 会有小厮去传话。”
“哦。”朝华才慢慢坐下,她看看时越,又转眸看看多出来的蜡烛,困惑问:“你要做什么啊?”
时越唇角微抿,片刻后道:“让我看看。”
“看什么?”朝华神色懵懂,不是很明白。
时越只好道:“你说我打你的地方, 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朝华的脸颊忽然涨红起来, 不好意思地躲开他, 坐到边边道:“不, 不用了。现下也不疼了。”
“看过了我才能放心, 倘若严重,要及时上药才是。”时越坐到她身旁。
可朝华一下子站起来,急急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目光触上时越,朝华更为心慌意乱,匆匆错开视线,要跑出去。
时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从身后抱住人,无奈叹气:“你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我…”朝华磕巴着说不出话,身后紧紧抵着这个灼热宽大的胸膛,她心跳快的不可思议。
时越故意激她道:“我若是没有亲眼看过,怎知你先前不是拿话诓我的?要知晓,那等劣迹实在太过恶劣,我自知神志清醒时绝不会犯下如此罪过。”
朝华闻言,顿时委屈得红了眼,扭头凶凶地瞪着时越,连挣扎也忘了,气闷道:“你……你胡说!我骗你做什么?”
时越勾唇低笑,一抹得逞的神色悄然露出来,他微微俯身下来,语气严肃道:“那便给我看看。”
朝华嗫嚅着,好半响,终是咬唇点点头。
时越重新抱她回到床榻,把两床柔软的锦被平铺好,又拿了软枕过来,才让她小心趴上去。
时已夏初,朝华穿着一身桃粉的薄裙,她看着娇小,实则是偏丰腴的身材,尤为是嫁到时府后,吃住有时母精心照料,养得倒比从前在宫里还要圆润两分,此刻平躺在榻上,玲珑窈窕的曲线尽然显露出来了。
时越触上她裙摆要往上推的动作蓦然一顿。
朝华小心扭头过来,脸颊红彤彤的,因为紧张,声音发着颤:“说好了,只看一眼,证明我没有骗你。”
时越心不在焉地“嗯”一声,慢慢推着她的裙摆往上,白皙的小腿光洁无暇,没有一丝赘肉,再往上,奶白莹润的肌肤竟叫小几上的烛光都黯淡了几分。
时越眸光黯下的那一瞬,才猛地觉着,他错了,错了。
此事就不该他亲自来。
“你快点呀。”朝华抵着那样陌生得叫人颤栗的触碰,忍不住催他。
时越嗓音低低地应一声,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分明已碰上那两条灼人目光的亵裤系带,却再没了动作。
入目雪白,轻触生波,晃荡人眼。
片刻,在朝华又忍不住要出声催促的时候,时越忽然把裙摆放下来,动作极快地理好被他弄乱的地方,起身道:“是红了一些,不过没有大碍。”
朝华长长松了一口气,坐起来,悄悄抬眸看时越一眼,她没有说话。时越身形高大地立在榻边,眼睫低垂,看不出是什么神色,却也同样没有出声。
屋内就此静默下来,烛火跳动的细微声响里,皎皎月光透过窗扇照了进来,一片安宁。
良久,时越打破了沉寂:“昨夜,我当是睡梦中行下此举,实属无心,当不得真。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害怕。”
朝华点点头,也道:“这件事我谁也没有告诉,不过……”
“今夜我睡书房。”时越看出了她的忧虑。
朝华问他:“那以后你都睡在书房吗?”
时越一时没有答话,谁曾想他梦里其实是个混账?这日后还会不会犯浑,他也不得而知。总不能白天人模人样的,半夜就打夫人屁股吧?太禽兽了。
朝华见他不答,就当他默认了。
这时候,徐嬷嬷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殿下,热水烧好了,可要沐浴?”
朝华犹豫地看看时越,时越道:“时候不早,你沐浴好就歇下吧。”说完,他出了门。
朝华舒了一口气,可望着时越离去的背影,知晓他今夜不会再进寝屋了,心里隐约有些空落落的。
她的心思也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沐浴时,朝华从热水中站起身,问徐嬷嬷:“有哪里红了吗?”
徐嬷嬷不明白她的意思,朝华勉为其难地指指后臀的位置。
徐嬷嬷不解道:“老奴瞧着白白嫩嫩的,哪里红了?”
朝华惊讶地“啊?”一声,她耳边浮现时越的话:
是红了一点。
-
时越在书房,心烦意乱,一夜未眠。
八方献计:“大人,属下斗胆,以为您上回安排的招儿可以提前用上。”
时越眼帘一抬,思忖半响,却还是摆手:“再过几日吧,免得吓着她。”
他这夫人,太不禁吓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是一个梦,都能吓得全身防备躲避,像个小刺猬。
若论家世,时越出生在时府,虽不是顶尖的权门望族,然锦衣玉食,顺风顺水,自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过亲情关爱。别看他爹严肃,其实打心底里疼这个儿子,他娘虽是嘴上不饶人,可儿子一旦出了什么事,比谁都着急上火,就连府上的姨娘,也格外关照这个嫡子。
朝华虽生在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却全然不同。
她的听话懂事,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没有安全感,敏感而多思。
有时候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推拒笑脸盈盈的时母,便是和最亲近的常念,也总无意识地退让,她想和妹妹多说说话,可看到宁远侯在一旁,绝不会多上前一步。
相处久了,时越五大三粗的都能看出来,考量事情,不由得更谨慎仔细。
他歇在书房的事情,也特特叮嘱了下人,谁都不许向时母透露。
近日,时母忙着操办席面,宴请宾客,好带儿媳妇认认人,也让府上热闹些。
对此,朝华心中十分忐忑不安,好在这段时日常念还在安城。
她的心事不敢轻易和旁人透露,便悄悄和常念说:“宴席上,要写字作画吟诗吗?”
这些,朝华都不会,可她怕到时候扫了婆母的颜面,让时越丢人。
常念想起自己初到西北,被柏夫人嘲讽不会骑马那时候。她太知晓朝华的心思了,可琴棋书画,终究是阿姊十几年也没有学会的东西,如今怎能强求?
常念便安抚朝华道:“宴席罢了,谁敢让阿姊做这些?她们爱吟诗便吟,我们坐着看,阿姊便想,这是赏脸陪她们,她们需恭敬才是。”
朝华点头,又问道:“那日你会来吗?”
“来呀。”常念拍着胸脯向她保证,“我必然陪着阿姊。”
如此,朝华总算放心下来。
等到宴席那日,时府门前车马堵塞,人潮汹涌,两个花厅都安排不下客人,幸而时母还准备了水榭和后院。
一整日,常念都陪在朝华身边,两位公主,哪个敢不恭敬?当然也总有那么一两个自恃清高难说话的亲戚,只是常念还未开口,时母就已出来护犊子,冷着脸几句话就把人堵得讪讪离去。
宴席结束后,常念笑着打趣朝华:“往后有人护着阿姊了。今儿是女客的席面,若是姐夫在,定然也处处维护阿姊。”
朝华腼腆笑笑,送常念回府后,她问仆妇时母在哪,得知时母还在库房清点贺礼,便准备过去,若是自己能帮上忙,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就陪婆母说说话,倒杯茶,也是好的。
徐嬷嬷很欣慰,感慨道:“殿下长大了。”
朝华说:“婆母待我好,我自然也待她好。”
夜幕轻垂,主仆二人向后院东侧的库房行去,穿过抄手游廊时,不远处的说话声叫她们住了步子。
蒙蒙夜影中,朝华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形,像是时越,对面的女子有些眼熟,像是今日在宴席上见过。
朝华想不起来了,她听到那个女声说:
“阿越,今日我看表弟妹呆呆坐着,既不健谈,也不通诗书文墨,每次开口不是嗯就是好,又怕生……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她除了长得像姝玉,到底当不得一家主母。这门婚事是帝王赐婚,抗拒不得,面上功夫做足,还要从长计量啊!”
“依表姐看,你若是纳两个听话能管事的妾室进门,一则能替姨母分忧,姨母年纪大了,事事操劳,总归于身子不利;二则,也为时家子嗣考量,万一公主产下痴傻……”
后面的话,慢慢低了下去。
朝华只觉耳边嗡一声巨响,手心濡湿一片,当时便转身要逃离。
徐嬷嬷很快拉住她。
朝华摇头,不断摇头退后,方才还带着笑的脸庞渐渐露出痛苦神色。她想起来在客栈遇刺那时,时越说:若非皇帝赐婚,西北万千贵女等着嫁来时府,我怎会娶一个痴傻无用的公主?
她不敢再听时越的回答了,一点都不敢,可徐嬷嬷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她逃走。
此时,时越的声音,不管她愿不愿听,都传到了耳里。
“劳烦表姐费心牵挂,姝玉已故,我前几年犯过糊涂,如今却早放下了。殿下是殿下,她单纯无辜,我很喜欢她,更不愿让她受到薄待。至于后宅管家,我会再思量周全,好让母亲颐养天年,子嗣一事,更不必杞人忧天。”
“阿越!这个家往后就是你接管了,不要意气用事!我算你能安排好人来管家,可子嗣开不得玩笑!”
时越笑了笑,夜色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却闻低沉的声音让人信服心安:“殿下不傻,反倒比谁都通透聪慧,日后生的儿子女儿定也不差。表姐有空忧心我,不如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对付恶婆婆。”
“你……”表姐气得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走了。
回廊这边,徐嬷嬷终于放开朝华的手。
朝华后背倚着冰冷的墙面,整个人似从虚浮飘渺的半空落到了地面,她汗湿的手心攥紧,长长舒了一口气,耳边,嗡嗡声响消失了,变成夜晚时越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
“小嘉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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