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谌的话音落下。

  向晚不禁失笑，“我可没跟你冷战。”

  她歪了歪脑袋，“我记得，半夜回家的人是陆先生，大清早就走的人，也是陆先生吧。”

  “可是，今天中午，陆太太不理会我的午餐邀请，拂袖而去。”陆司谌补上这一句。

  “哦，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我不是州官，你也不是百姓。”陆司谌勾唇，“相反，你是领导。”

  “少来！”一晚上听了几次的向晚，忍不住低声吐槽，“你堂堂尚华总裁，说我是领导，这是什么很新的嘲讽方式吗？”

  “当然不是。”陆司谌平静否认，镜片后的深黑双眼，看起来坦然至极，“在尚华集团，我是总裁没错。但是，在咱们家里，你是领导。”

  向晚愣了下，心里像是有一朵小花缓缓绽开，她忍不住笑了。

  她很快收敛笑容，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得意忘形。

  向晚点了点头，故作淡定道：“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你了。”

  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钢琴，“那么，作为家里的领导，我能要求你，为我弹奏一曲吗？”

  刚在钢琴前落座的演奏师，闻言悬空的双手顿住，随即识趣的收回，等待那两位贵宾的商议结果。

  陆司谌微微一笑，道：“非常荣幸。”

  他起身，往钢琴走去。

  演奏师非常配合的让开位置。

  陆司谌坐到钢琴前，问向晚：“陆太太，想听什么曲子？”

  对于陆司谌会弹钢琴这件事，向晚并不意外。这种财团望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必然是接受过最全面的教育。他射箭和骑马都会，附庸风雅的东西，自然也得会一些。

  向晚眨了眨眼，恶作剧般道：“《两只老虎》，你会吗？”

  陆司谌闻言，修长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落下。

  起先是一个音符落下，接着是下一个音符……

  向晚脑海中自动唱了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婆，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听完一遍后，向晚噗嗤一笑，给陆司谌鼓掌。

  陆司谌的手指继续在琴键上游弋，一段轻灵优美的过渡曲流泻而出。

  旋律极为丝滑的衔接上了《两只老虎》，这一次不似之前那般机械单调，极其简单的音符，在他指尖跳动出极为动人的旋律。

  向晚是第一次觉得，钢琴声如此好听。

  一首儿歌，能被陆司谌弹奏出抒情乐章的氛围。

  悠扬动人，缠绵悱恻

  坐在钢琴前演奏的男人，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那套高定西装。但此刻的他，完全褪去大财团掌舵人的凌厉和压迫感，仿佛是一位与生俱来的艺术家，高贵而优雅。

  连一旁的服务生和刚才让位的演奏师，都一瞬不瞬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向晚看着不远处的陆司谌，明明两人不过几步之遥，她却觉得，他似长空孤鹜般遥不可及，又似山巅冰雪般高远清冷。

  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她能拥有的吗？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司谌抬起手，看向向晚。

  “陆太太，要不要来弹奏一曲？”

  向晚摇头，坦率道：“我不会。”

  “问题不大。”陆司谌道：“我可以教你。”

  向晚笑了笑，“好啊。”

  她起身上前，坐在了钢琴前的长凳上，距离陆司谌半臂。

  陆司谌瞥她一眼，低笑：“陆太太，你离我这么远，我怎么教？”

  “……”就这半臂距离，哪远了。

  向晚默默吐槽，但身体还是很诚意的往陆司谌身边又挪了一点。

  陆司谌手指按下一个琴键，向晚跟着按下一个琴键……由于《两只老虎》的旋律特别简单，她跟着他弹完一遍后，自己就可以试着弹一遍。

  向晚感受着指尖发出的音律，虽然简单生涩，但她分外雀跃。

  当她抬眼看向陆司谌时，陆司谌正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下交织，陆司谌手里变戏法般出现了一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向晚忍不住笑了，说道：“这一招，实话说……有点老土。”

  “是吗？”陆司谌勾唇，打了个响指。

  四周灯光陆续亮起来。

  环绕着整个花园的玫瑰花海，逐渐露出全貌。

  向晚惊讶的站起身，这个花园，竟然比想象中的大很多。

  起初掩映在黑暗中的部分，随着那些灯光依次亮起来。缠绕着花灯的玫瑰，成片成片的簇拥在一起，随风翩跹，将他们完全环绕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中。

  夜风拂动额前发梢，向晚的黑眸中映着绮丽夺目的玫瑰和星星点点的灯光。

  她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缓缓坐下后，再度看向陆司谌，呐呐出声：“你干嘛……搞这么大阵仗啊……”

  陆司谌将手里那支玫瑰递给向晚，慢条斯理道：“难道陆太太还没看出来，我在哄你开心吗？”

  向晚抿住唇，却抑制不住唇角的上扬，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湿润的光泽。

  等她控制住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涩和涌动的情绪时，轻吸一口气，道：“哦，现在看出来了。”

  陆司谌道，“在你办公室说过的那些话，都是我冲动失言，是我不对。”

  “……”向晚一时失语。

  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陆司谌，会如此干脆又坦然的对她道歉。

  跟在陆司谌身边工作两年，她很明白他的行事风格，独断专行，强势威严。只要他想做的事，必然执行到底，他说过的话，就是一掷千金。任何人反对和抗议都没用。他从来不会质疑自己，更不会对谁道歉。

  陆司谌接着道：“我还得深刻反思自己，为什么老婆收到的花，不是我送的。”

  向晚的目光在花海上扫过，“所以，你送了我这么多？”

  “总不能让你以后想起玫瑰，就想起那个人渣。”陆司谌手指在琴键落下，看着向晚道，“我要赋予玫瑰，全新的记忆点。”

  向晚轻咬下唇，像是怕噗通乱跳的心脏，从口中蹦出来。

  半晌，她扬起唇角，声音又糯又软：“陆先生，我已经完全被你哄好了。”

  “真的吗？”陆司谌挑眉，“我不信。”

  “……”

  “除非，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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