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医院灯火通明。

  接到老爷子死讯匆匆赶来的小辈们，也只能最后看一眼病床上的遗体。

  很快，遗体便转移至停尸间。

  陆家几个子女商量之后，决定把遗体带回国办理丧事，落叶归根。达成一致后，便是相关事宜安排。

  后半夜，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向晚陪陆司谌坐在回程的车上，陆司谌一言不发，只紧紧抓着她的手。

  直到回了别墅房间，向晚关上房门，看到陆司谌走到露台上，仰头看着天边的星云。

  向晚走到陆司谌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他，身体贴在他后背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越抱越紧。

  陆司谌转过身，后背倚着围栏，将向晚抱入怀中。

  男人下巴抵在向晚脑袋上，双眼布满血丝，沙哑哽咽的喉咙，终于说了从医院出来后的第一句话，“老婆，我只有你了。”

  向晚深吸一口气，道：“我一直都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像抚慰小孩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谢谢你这次过来。”陆司谌道，“爸在走之前，至少亲眼看到了我结婚。”

  向晚噙着泪水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在国内时，当她得知陆司谌是她的资助人，那种迫切的想要见到陆司谌的心情，一分一秒的等不了。

  幸好有了这份冲动，她不远万里赶来，圆了老爷子的心愿，也能陪伴陆司谌度过最悲伤无助的时刻。

  夜里寒风袭来，陆司谌轻拍向晚脑袋，“不早了，你快进去睡觉。”

  “你不睡吗？”向晚抬眼看他。

  “睡不着。”陆司谌道。

  “那我陪你。”她攥着他的衣襟。

  “乖，你去睡，我还想抽几根烟。”陆司谌目光看向房内，“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卧室的床，我看着你睡觉，好吗？”

  向晚禁不住陆司谌又哄又劝，给了他独自消化悲痛的空间。她踮起脚，轻吻他的唇瓣后，转身进入卧室。

  向晚本以为自己上床后会辗转反侧，但身体实在是吃不消，她的上下眼皮子直打架，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陆司谌站在露台上抽着烟，他脑子里想着过往种种，目光落在卧室内女人娇憨的睡颜上。

  心里有了依靠，有了生根落地之处。

  他的悲伤，不至于沾上惶恐。

  他的痛楚，也还有能够治愈的甜。

  ……

  向晚次日醒来时，陆司谌已经忙碌去了。向晚知道，这两天陆家的人会比较忙，要以最快速度安排老爷子的遗体回国发丧。

  向晚来到餐厅吃早餐，佣人照例端上餐盘，向晚看着餐盘里的煎蛋和熏肉，胃里突然剧烈翻涌。

  她本以为喝口温水压下去就好了，结果越喝越难受。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逼的她迅速起身，前往卫生间，趴在盥洗台前吐了出来。

  佣人看到这情况，吓了一跳。赶忙跑到向晚身旁，拍着她的后背道：“天呐！难道是食物有问题吗？”

  向晚等那股劲缓过来后，站直身，道：“应该不是……我还没吃呢……”

  她来苏黎世的这段时间，胃口一直不算很好，偶尔有恶心感，也被她压下去了，没想到今天会发展到呕吐这么严重。

  她不想陆司谌在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候还为她担心，对佣人道：“应该是水土不服，你不用告诉陆先生。”

  佣人点了点头。

  向晚勉强吃过早餐后，杨晓晴打电话来了。

  “今天在哪儿见面呀？我来别墅找你吗？”

  向晚坐在沙发上，那种不适感又来了，她轻吁一口气，道：“可能没法逛了，陆司谌的父亲，昨晚去世了。”

  “啊……”杨晓晴惊呼一声后，沉默半晌，轻叹，“你要劝陆哥节哀。”

  “他们现在在安排回国的事，顺利的话，可能明天就要走了。”向晚道，“你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再待几天？”

  杨晓晴想了想，道：“你别管我，我自己再待几天，你跟陆哥他们一起回去吧。”

  陆家老爷子回国发丧这种大事，她还是不要掺和其中。而且现在陆家人人悲痛，气氛低迷，她也不想作为闲杂人等添乱。

  “那你就自行安排。”向晚充满了歉意，“这次确实陪不了你了。”

  “哎呀说什么呢，你公公过世这么大的事情，你还管我干嘛！你照顾好你老公吧！”

  两人通话结束后，向晚又涌起了一阵不适感。

  想到回国还要坐那么久的飞机，向晚决定去医院一趟，看看医生。如果是水土不服，开点药缓解一下，不然万一上了飞机不适症状加重就更难熬了。

  向晚没有麻烦陆司谌，自己去医院看诊，以她的英文水平，正常沟通是没问题的。

  诊室内，医生听她描述症状后，建议她先抽血化验。

  向晚照做。抽完血后，等待二十分钟，化验单出来，她拿到结果去找医生看。

  医生看到化验单的瞬间，笑了起来。

  向晚一脸懵逼，询问道：“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反应吗？”

  医生笑道：“恭喜，女士，你有宝宝了。”

  “……”向晚当场怔住。

  医生高高兴兴的给向晚开了一些早期安胎的药物，又嘱咐道：“多休息，孕早期的反应是最严重的，熬过前面几个月就好了。”

  向晚拿了药，离开医院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有宝宝了？一个新的生命，已经在她体内了吗？

  阳光照拂在身上，向晚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目前看起来还很平坦的小腹。

  这是她和陆司谌的宝宝？

  这小家伙是在爸妈举办婚礼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闹出动静让妈妈知道？

  她这段时间除了没胃口，还很嗜睡，经常是一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之前还以为是陆司谌纵欲过度导致她太累……

  向晚蓦地捂住唇。

  宝宝在肚子里，陆司谌还闹那么大的动静，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转念又吁出一口气，眼下应该没事，接下来一段时间办理丧事，陆司谌肯定也是没这方面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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