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前，锦官城第九局地下基地。

  锦官城的地下基地与执行部总部“方仓”式结构不同。它是独特的“蜂巢”结构，最上方是工作人员办公区，中部也是空间最大的区域安置着各种资料、武器。最下方是最神秘的区域，全面戒严，禁止入内。

  地下基地的内部构造同永泰酒店相似，巨大的电梯通道竖在中间，足足放下了四个电梯井。

  审判之地位于居住区域下方，男人很凶地抽着烟。他沉默地站在最中央，光全部打在他的身上，他在……审判自己。

  冰妍从黑暗里走出，她虽然将锦官城的网络都切断了，可地下基地内的投影设备并不受网络的掣肘，并且她的处理系统深藏在华夏各地，锦官城网络被切断对她几乎毫无影响，所以她在基地内依旧“畅通无阻”。

  “蔚蓝守望和黑色死神在第十八层一起消失了。”冰妍冷冷道。

  “知道了。”男人沉声道，颤抖着拿下烟，用手指轻轻了弹灰。

  “我没有派人把守地下囚笼，我知道你在那里安排了东西。”冰妍向男人靠近一步。

  男人微微一愣，很平稳地将烟嘴递进嘴里。

  “敌人想要渗透进基地只有先突破两条防线。”冰妍说，“我将由地六带领的执行部特别小队安置在了神道，将天宫的专员安置在了鬼道。”

  “你是总指挥，你决定就可以了。”男人的声音很沉闷。

  “月组已经消灭了陵鱼，长安大坝也已经开始泄洪。”冰妍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郁的悲切。

  男人不解，“这不都是好消息吗？何必唉声叹气。”

  冰妍抬手，无数只如泡沫般梦幻的蓝色蝴蝶纷纷落下。

  男人伸手，却抓了个空。

  “我们死了很多人。”

  男人一愣，“战争都是要死人的。”

  “死了很多普通人。”冰妍捂着胸口，“他们不属于这场战争。”

  “战争开启前，你已经发了无数条短信让他们待在家里，将门窗锁好了，你无需自责。”男人安慰。

  冰妍扣着胸口，“我只是白马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我应该是不会有情绪的。”

  男人拗不过她，只好岔开话题。“要去管那两个臭小子吗？”

  “除了执行任务人员外，基地内的所有人已经被我集中到了第九层到第十五层。”冰妍说，“其他区域被我设置了门禁，他们只会去那里。”

  男人了然地点头，“行，我下去看看。”

  男人掠过冰妍向外走去。

  “等等！”冰妍叫住他。

  “怎么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虽然以你的血统不必担心患上肺癌，可还是要注意了。”冰妍提醒。

  男人摇头，“白马这小子，把你搞得还和以前一样啰嗦，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挥手，豪迈地走出庄严的厚重黑门，反手将其重重锁上。

  冰妍绝美的脸在门后缓缓消散，所有蝴蝶一同上下翻飞，最后所有都消失了。

  男人从风衣口袋掏出压得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抽出最后一根烟。刚要按下打火机，男人的动作一顿，想了想，最后还是把烟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电梯井前，铁壁上的扫描器闪起红光。

  “叮！”

  电梯门轰然洞开，“锦官城分部部长地八专员，允许进入。”

  男人一步踏入，飞快地按下楼层——十八。

  “咚咚咚咚……”

  电梯飞快下坠，快得就像要坠到地狱。男人面色一凝，猛地一拳轰在电梯门上。

  “咚！”

  五厘米厚的低碳合金钢板电梯门被男人一拳砸出一个大洞，男人瞥了眼数字已经跳到16的按钮，再一拳洞穿了电梯门，迅速撕开电梯门，像只泥鳅般钻了出去。

  男人窜出的一瞬间，伸手抓住另一只电梯的钢丝绳，就这么吊在了电梯井里。男人向下看了眼，电梯如同脱缰的野马，直冲到最底部。

  “轰！”

  电梯被压成了一块铁饼，各种零件如炮弹般向上纷飞。

  男人抽出挂在腰间的古制长刀，它出鞘的那一刻，犹如恶鬼在凄厉地嘶吼。

  “嘶……啊！”

  男人猛地挥刀，刀身上刻着的蓝色花纹如同活了过来，在刀刃上四处游走。

  幽蓝的刀光摧枯拉朽般将金属碎片斩断。

  “哗哗哗！”

  男人头顶传来异响，而且离他越来越近。男人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电梯砸了下来，男人手臂猛地发力，虬结的肌肉瞬间暴起。

  “唰！”

  在电梯砸到他的前一刻，男人挂到了另一只电梯的钢丝绳。

  “呲呲呲！”一只电梯在男人下方疯狂攀升。

  “还来？”男人看向脚底，一刀斩断所有连接着它的钢丝绳。

  “呲！”

  电梯如同失去力量的玩偶，在靠着惯性向上攀升几米后，如同醉酒的醉汉般东倒西歪地向下坠去，在电梯井里砸出无数坑洞。

  “臭小子，还真想杀了我啊？”男人呢喃自语。

  除了冰妍和蔚蓝守望，没有人能够控制这些电梯。冰妍当然不可能害他，那就只能是蔚蓝守望了。

  男人有节奏地摆动身体，时机合适后，他猛地松手，一刀插进电梯井壁里。

  十八层的电梯口就在上面，男人一刀一刀向上攀升，绕过十八层电梯口，攀上第十七层的电梯口，轻松地爬了上去。

  “等你很久了。”男孩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男人猛地抬头，满头蓝发的男孩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我踏马！”男人大骂。

  他在空中翻了一圈，稳住身形后一刀插入井壁，刀刃刮出一连串火星，男人一脚踏在井壁上，手臂猛地发力，刀刃卡住井壁，男人居然强行停止了下坠！

  “艹！早知道就不图省时间坐电梯了。”男人后悔。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两只被压成铁饼，金属碎片残渣散落满地。

  男人抽出刀，猛地一蹬，缓缓向上爬去。

  男人先探头看了看，见没人，他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电梯口。

  “呼～”男人用袖子擦了把汗，看了眼楼层，二十层，缅怀之墓。

  男人轻柔地用衣服擦拭刀刃，就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男人顺势将刀送进刀鞘，环顾四周。

  钢铁的堡垒无比沉默，亮得反光的钢制地板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墙壁上挂满了血的勋章，每一只勋章都代表一个英雄。

  不知从哪里吹来了风，将勋章吹得叮当作响。

  “我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挂在这里。”男人轻声说，“所以，不要催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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