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幽暗闭塞的秦家大院，秦老头坐在电话旁边很久都没说话。

  他一直觉着自己的子孙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可这次秦家国打来电话通报说，经过纪委监委无意中的检查，秦家有好几个子孙卷入了非常恶劣的案子。

  其中一个还是秦老头最厌恶的。

  可他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秦家的实力都这么强横了他们怎么还能胡作非为？

  这时，没在体制内的大儿子过来了。

  他看到客房里亮着灯，于是赶紧过来看看。

  秦老头看了一眼，这次出事的就有大儿子的儿子。

  “坐下说，这次家里得出点事情，好几个人牵涉到违法甚至犯罪，必须要处理，这是规矩。”秦老头只能和他明说。

  秦老大一听都怒了，立即质问道：“老三他是怎么搞的，这么几个人都保不了？”

  就冲这一句，秦老头就对这个儿子完全失去了任何信心和信任。

  他已经堕落到和那些子弟差不多的地步了。

  “我没让管，这次出了问题的人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一个都不准包庇，秦家不能在这时候倒下。”秦老头冷淡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家里的事情你说了算，国家的事情你闭嘴。”

  “凭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要就让老三拿了所有的资源，他现在是省长，难道连几个人都捞不出来？”秦老大道，“我不服！”

  “不服就从家里出去，秦家不欠你的。”秦老头起身道。

  秦老大一咬牙，连忙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过去。

  可他没想到，这个电话刚打出去，他那个牵涉到犯罪的儿子就被抓了。

  这是总部的刑侦队掌握的案子，是秦家国亲自向总部领导汇报后，总部立即执行抓捕的大案。

  “秦老大，还做着旧社会你们豪门无法无天的美梦呢？”刑侦队的队长嘲笑。

  秦老大挂断电话，又给自己结交的几个领导打电话过去。

  这一下可惊动更多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华东省，秦川早上起来正准备上班，楚卫华打过来电话通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你父亲亲自举报并请求总部展开公开调查，对秦家涉案的那几个人全部先控制，秦家这一次要伤筋动骨。”楚卫华担忧，“我担心你小子会吃亏。”

  秦川冷笑道：“也难怪这些高门大户能流传下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壮士断腕的决心呢。领导，如果他们秦家有聪明人，就该知道这是从内部开始清理毒素，这个秦家还是想富贵永久。”

  “你小子就别抱怨了，这是没办法完全避免的事情嘛。”楚卫华道，“我只是通报一声，秦家在一些事情上是有原则的，也不是让你考虑怎么做。不过你小子脾气还真差，不要说那喝死你父亲，那就是个外人你也不能跟他吵闹，你得坐下来跟他说。秦家不好那你想办法改造不就行了？”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来精力照顾他们秦家。”秦川道，“既然他们能拿的出证据，那我认这个血缘关系。但我不会给一个家族谋福利，也不会和他们走得太近。”

  他说起自己的成长家庭：“那是一个很艰苦的家庭，在咱们华东省算得上一个还不错的农民，放在全国都是底层里面的中等家庭，可这样的家庭供我念书把两个人都熬死了，全国还有多少人不如我们家？我作为党的干部，不为辛辛苦苦半辈子还吃不起营养品的人民群众做事，我去考虑一个小小的秦家会不会死，那我不是党和国家培养的人才，那是个败类。”

  楚卫华就喜欢他这脾气。

  秦川这么说就是这么做的。

  但秦家也不是一无是处，也不能完全弃之不顾，就像这次秦家国能主动向总部汇报秦家出问题的人，秦老头能压制住秦家的那些不成气的货色不让他们阻拦，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小子，你记着，咱们农民的孩子不能有仇富的心理，要不然就跟古代的李自成张献忠一样，”楚卫华教导道，“咱们要有更宏大的气魄，要去改造这些所谓的顶级家族。和他们走得太近固然不太好，可如果因为我们对他们的成见故意疏远甚至仇恨这些家族，那反而成了反贼的机会，让他们破坏我们的建设事业了。”

  秦川对此深以为然。

  但他没想到，他刚上班，又有一个消息传来，是关于他的。

  “你怎么还不出去看看？”朱凤春十点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惊讶道。

  秦川从一堆规划图纸当中抬起头来，出去看什么？

  朱凤春神神叨叨道：“外面都传遍了，昨晚你跟两位省委领导大吵了一架，把领导逼得不得不认错，据说咱们淮阴市这一次被整顿的力度会很大，就是你据理力争，才让省委领导改变了态度。”

  秦川：“……”

  哪个没脑子试图害我？

  他以为这是杜美君搞的，没想到这次还真不是。

  这是秦家国自己说的。

  而且今天一早市里的领导去拜访顺便询问今天的行程，路上得知秦家出了事情，一个个心里都忐忑着呢。

  秦家国也没遮掩，坦然说起秦家出了问题的那些人。

  就在八点多的时候，就在招待所的会议室，秦家国给淮阴市的领导干部开了个短会，会上他明确说，秦家这次出了很大的事情，许多二代三代连人命都随意玩弄，所以这次肯定要枪毙一两个。

  他重点告诫：“你们都是党和国家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我不好跟你们说太重的话。但秦家的子弟被枪毙，这是我举报，也是我要求的。如果你们淮阴市还觉着你们或者今天没在场的什么人有特权，那我就要问了，你们能有那几个孽障有特权？”

  为此，秦家国特意告诫李怀民：“你不要在胆小怕事，你胆子越小，你那个秘书单子越大。昨天晚上，他不但打了我的秘书，还对我和楚副书记发了脾气，你们不要怪他说话不好听，人家说的是对的。”

  一群市里的领导眼珠子都差点掉了。

  可这还没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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