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上班，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很压抑。

  秦川大中午的把包括代理主任在内的几个处级干部给骂了一顿，这件事不可能不引起大家的猜测。

  谁都知道秦川现在不可能直接当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要把这个位置换一个人？

  代理主任觉着很委屈。

  不就是几个宿舍吗，就算把那帮人都搬走能空出几个位置？

  而且那可都是在市政府工作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干部了，把他们赶出去那还让市政府的工作怎么开展？

  所以一上班他就去找胡茜汇报此事，他觉着秦川太霸道了。

  胡茜下午在市委那边上班，有个人事工作讨论会要她拿主意。

  代理主任进门一看胡茜情绪不是很差，就吞吞吐说：“胡书记，市政府那边中午发生了一件事，我觉着应该汇报一下，不过，这件事关系到秦副主任的工作作风，我一时也不好多说。”

  胡茜就让他直说。

  代理主任说：“就是一点小事，有几个干部，在市政府工作时间长，贡献大，而且市政府需要值班的干部也方便叫他们过去，所以这几年就一直住在市政府宿舍，当然，待遇是超标了。可这也是为了工作嘛，人家买了大房子不住，跟家属甚至孩子挤在那么小的宿舍，那是为了大局着想。今天中午秦副主任对这件事很生气，点了名把大家骂了一顿，还威胁说要把这么点小事通报到全社会。”

  他故此建议：“我对秦副主任没有意见，但他这种工作风，是不是开个会批评一下？不能让真正干工作的人寒心啊。”

  胡茜拿起电话打给秦川，这件事她凭感觉就知道肯定不是这个代理主任说的那么简单。

  果然，秦川的通报与这个人的汇报完全相反。

  “自己买了房，放在家里老人的名下，这叫买了大房子不住？这是别有用心。至于市政府宿舍距离市政府近一点方便工作，这是实情，问题是，翻开市政府值班室的排班表，这些有点自恋年龄也比较大的干部哪一次节假日是值过班的？”秦川道，“这是典型的包庇，反倒那么多年轻干部，只要是没后台的，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给照顾，年轻干部一年到头光租房就要一两万元的支出他为什么不问？他儿子吃饱了就像饿死别人的儿子？我对这个人现在极其厌恶。”

  胡茜道：“那就简单了，这件事就这么解决吧。”

  “胡书记，不能这么搞，伤害大家的工作热情，市政府的工作还要不要搞？”代理主任大怒。

  胡茜道：“你也不用担心市政府的工作能不能搞，正好下午有个人事工作讨论会，海远县少一个专职调研员，你准备一下去担任更重要的工作去吧。”

  同时她让这个人给那几个干部通报：“情况既不是你说的那样，问题也比你认为的更严重，你们身为工作多年的党员干部却连这点政治责任感都没有，那就全部调走吧，我看每个县区多一两个调研员没什么影响，你们让出来干工作的位置，我看反而能提高市政府的工作效率，就这么办吧。”

  代理主任欲哭无泪。

  他又去找李怀民，刚到办公室，封清常来了。

  李怀民既然下决心要改革市政府的人事工作，当然不会拖着等这些人做好准备，他一上班就给封清常打去电话，让他过来考虑一下市政府一部分干部的调动问题。

  封清常一进门，看到红着眼睛的代理主任，还奇怪地问他怎么没睡好。

  “这个人是来告黑状的，市政府宿舍被一部分明明有房子的干部占用，大部分年轻干部没地方去怨声载道，他反倒觉着这是合情合理的，你们组织部考虑一个位置，把这几个人都调过去吧，市政府不能用这些拖后腿的干部了。”李怀民吩咐。

  代理主任人直接疯了。

  从市政府办公室代理主任调到赋闲的岗位，且不说他个人的前途，就是将来的社会地位也得不到保证啊。

  他急忙表示：“市长，我是支持秦副主任搞这个的！”

  “胡茜已经打电话跟我说了，你这个人心术不正！”李怀民怒批。

  封清常一听是这件事，出于李怀民预料，他竟然当场赞同。

  李怀民不解。

  这件事你封清常还不至于有什么利益关系吧？

  封清常叹息不已，这件事跟他这个组织部长的关系可大得很啊。

  “去年还是前年，我们市委市政府有几个年轻干部调到了省里，省里召开组织部长会议的时候这些人就给我们找了个麻烦，他们对市委市政府宿舍分配不合理的情况直接上纲上线，说成是我这个组织部长对认识不到位、政治觉悟不高的干部百般庇护，为这件事我不止一次给省组织部做了检讨。”封清常说道。

  代理主任再也没能翻出什么浪花。

  市里二把手三把手共同做的决定，组织部长蓄谋已久对他们下手，市政府第一秘书对他们恶意满满，这些因素结合起来，他这个正处级干部能怎么办？

  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下午还不到下班的时候，代理主任被踢走了，直接提到海远县担任专职二级调研员。

  在市政府宿舍几乎免费多住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干部抹着眼泪，还没到下班时间就请了假搬家去自己家房子了。

  这还不算什么，朱凤春随后递交了一份市政府尤其是政府办公室干部的个人住房情况统计。

  在数据中，朱凤春用红笔圈出了将近三十个级别不同的干部的名字，这些人全都已经在市区买了房子，可在市政府办公室每年年初的统计表上，他们一直说自己没有房子，所以需要后勤科照顾他们的生活，给他们分配最好的宿舍。

  高尚才这个纪检小组的组长立即展开行动，带着纪检小组一调查，又发现了更大的问题。

  有人名下多出了两三套房子，可按照他们汇报的经济收入根本达不到这个标准。

  这是故意隐瞒还是另有原因？

  高尚才可没那么简单，他是个经验老到的纪检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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