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后。

  度过曙光城战前训练营的七天，陈墨和大牛终于来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118号营地。

  这里约有30人，建立在旧时代一座跨河大桥的桥端，占地面积约三个标准足球场。

  与100号至150号营地，共同负责曙光城建设区域东北侧的防线。

  能活着来到这里，一向心中有底的陈墨心中都有几分侥幸。

  战前七天集训也被称为“过三关”。

  前三天是第一关——扒皮关。

  从天书屏障下，来到前线的所有新兵。

  除却一批落地就慢慢死亡的倒霉蛋。

  剩下的人在这短短三天之内，因为高强度的辐射，全身上下的皮肤最少更换了三次。

  这期间训练也是同时进行，新兵们要一边扛住全身溃烂，一边还要完成每日规定的训练量。

  面对如此痛苦的折磨，出乎陈墨意料的是，这三天棚户区的新兵仅仅死了两成。

  伤亡率还低于城区输送的新兵。

  似乎在忍耐这件事情上，穷人的天赋永远那么天赋异禀。

  后四天则是第二关——变异关。

  经过三天辐射的照耀。

  活下来的新兵，身体也会逐渐出现自适应改造。

  第三关——“心魔关”也就在此时同时进行。

  每天都不停有人在死去。

  最开始是没有服用药剂，无法承受辐射改造的棚户区居民。

  艰难度过三天“扒皮期”的倒霉蛋，铭刻在基因里的选择，让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极度的畸变，让他们身体会突兀地膨胀，皮肤逐渐半透明，变得如气泡一般吹弹可破。

  最后只需要一阵风，又或者旁人一个叹息的眼神。

  他们就会化为一滩无色无味的脓水，融入这片充满苦难的土地。

  只剩下一堆充满孔洞的、蜂窝状的枯骨。

  还剩下的人，良性变异与畸变的人数，约三七分成。

  而城区的人都服用过抗畸变药剂，只不过他们服用的与陈墨服用的不是同一款。

  大人物们似乎不太喜欢陈墨这类拿命赌明天的狂徒。

  城区内出售的制式抗畸变药剂，消除了死亡的危险，良性变异与恶性畸变的概率四六分成。

  这也就导致了第三关的发生。

  人可以接受苦痛、接受血腥、接受磨难，但要怎么接受一个没有未来的未来呢？

  所以恶性畸变的人可能比直接死亡的人更为痛苦。

  他们生长出畸形的血肉，糜烂的组织，画蛇添足的器官，在这种情况下，活着远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自杀也就成了最后一道关卡。

  直至集训结束。

  走出曙光城随着低空飞艇分配至各防守区域的新兵，不足原先六成。

  ……

  ……

  第八天傍晚。

  118营地库房。

  “自己挑顺手的家伙，做好心理准备，今晚可能就有兽袭发生。”

  一名长了四只耳朵的干练军装男子，指挥着刚分配完营房的陈墨众人。

  此次和陈墨一同降落到此处营地的，除开大牛还有另外四名新兵。

  118号营地的库房不算大，各种武器散落一地，有些武器上甚至还沾染着未干的血迹。

  六人开始挑挑拣拣寻找自己顺手的家伙。

  大牛挑中了角落里一把无人问津的重斧。

  重斧不知经过了何种惨烈的战斗，斧刃上方有一个巨大的豁口，斧柄也有些弯曲。

  但这些并不影响大牛的选择，只是在陈墨的建议下，又挑了一把单手锤和一面圆盾。

  陈墨则没有急着挑选武器，而是在打量着挑选武器的人。

  夜晚的值守，三人一个小组，镇守整座大桥。

  营地不禁止自由组队，只要每个点位有该去的人就够了。

  所以他在挑选一个靠谱的队友，这可比一把顺手的武器更为重要。

  只不过，这次陈墨失算了。

  他的行动晚了一步。

  正在挑选武器的另外四人中，三人挑着挑着就聚拢成了一团，看样子已经达成了合作共识。

  而剩下的那人名为金三，是陈墨第一个排除的对象。

  他体型精瘦，个头大约一米七，一头枯草般的乱发，背部隆起一个因为恶性畸变而长出的肉瘤，看起来不像是能在战场活下去的样子。

  “金三，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吧。”

  陈墨思索一瞬，朝着金三走去主动发出邀请。

  反正他与大牛的队伍补缺的话，也会是金三，倒不如主动迈出这一步赚点人心。

  正埋头在防具堆挑挑拣拣的金三，转过身的表情如陈墨预料之中的受宠若惊。

  他激动地回答道：“好好好，多谢兄弟了！”

  随后他回过头，立刻扒拉出一件较为完好的皮甲，双手捧着递给陈墨示好。

  陈墨笑了笑，接过了皮甲，又给自己挑选了一刀一盾作为自己的武器。

  在此期间，金三寸步不离地跟在陈墨身后，生怕陈墨将组队的邀请作废。

  夜幕很快降临。

  原本就阴沉的天色再难看到一丝光亮。

  气温在此时也开始回升。

  黑暗的未知中似乎有无数凶恶正在苏醒。

  “就是这了。”

  一名老兵带着吃饱喝足的陈墨三人，走到了营地布置的一处防守点。

  一处小高地，四条钢铁拒马，一罐油脂，一个油灯。

  就是三人今夜的所有依仗。

  “天亮听到哨声就可以回营地，在此期间擅离防守区域按叛逃处理，处死并抽调家属从军。”

  老兵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路无话的他，要不是必须要告知营地要求，恐怕连这句都不想多说。

  “战功呢？战功怎么算？”

  陈墨见老兵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连忙问道。

  老兵冰冷麻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连初夜都没有度过的新兵，问这句话未免也为时太早。

  此话要是换这人身边的壮汉来问，他倒是觉得还有几分可能。

  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污染兽体内会有核晶凝结，这就是战功凭证。”

  老兵见陈墨得到了答案，似乎又想问出下一个问题。

  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小子，你还是活过今晚再有这么多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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