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扫过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张阳。

  张阳正懒散地坐在路边抽烟。

  杜玉峰把车靠边停好。

  走过去，在张阳的边上，挑了个干净的路牙子，坐下。

  张阳的神情有些忧郁。

  “心情不好？”杜玉峰掏烟。

  张阳有三十了，不爱笑，看着显老。

  张阳淡淡地道：“路一旦走错，是不是没法回头？”

  杜玉峰诧异地看了张阳一眼，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问题，他可没办法回答。

  杜玉峰自己点着一支烟，似是而非地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管走哪条路，反正都是修行。生命的意义，只在于过程。”

  杜玉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些。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叮咚，有条信息。

  杜玉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未读信息是钟佳佳发来的，熄屏提示上就显示两个字：‘晚安！’

  杜玉峰没点进去回复。

  扔掉烟屁股道：“找我什么事？”

  张阳看了看杜玉峰的新手机，稍愣了愣才道：“三爷有个事，托你帮个忙。”

  杜玉峰道：“三爷的事，肯定要帮的。”

  张阳又认真地看了看杜玉峰道：“罗天的那把钥匙，我们没查到地方。”

  杜玉峰心想：能查到，才奇怪。

  张阳掏出一张纸道：“纸上，是与罗天有关联的人。”

  “三爷的意思是，这上面的人，在哪里有哪些房产，帮忙查查。”

  杜玉峰没有立刻接过那张纸，而是轻笑道：“房管局那边，三爷还能找不着人？非要我去？”

  张阳摇了摇头道：“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三爷就是这么吩咐的，我只是转达。”

  “三爷什么用意，我不想猜。现在，帮不帮，你直说。”

  “我回去后，和三爷有个交代。”

  抖了抖那张纸，张阳目光变得阴冷。

  杜玉峰接过纸张道：“要花点时间。”

  张阳站起来。

  杜玉峰也站起来，把纸张折起来，放进口袋。

  “换手机了？”张阳状似无意地问道。

  杜玉峰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哦！换几天了。老手机摔了。也该换了。”

  张阳又道：“查房产的事情，你尽快吧！三爷的耐性，不太好。”

  杜玉峰点头道：“行！”

  张阳摆了摆手，坐回自己的车上，开车往百乐会而去。

  把车停进百乐会的地下停车场后，张阳没急着下车。

  而是拨通了程三业的电话。

  “三爷，杜玉峰换手机了，运动轨迹，没有采到。”

  程三业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才道：“有意，还是偶然？”

  张阳想了一会儿才道：“像碰巧！”

  程三业道：“知道了！”

  张阳等程三来挂了电话，才下车。

  电梯上刷了卡，下到了负二层。

  负二层，是整个百乐会唯一没有安装监控的地方。

  张阳就住在这里。

  张阳刚进到自己的住处，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走过去，打开门。

  冯云云站在门外。

  一进门，冯云云就扑进了张阳的怀里。

  张阳挑起冯云云的下巴，看着她的脸颊道：“削骨后，脸更精致了。”

  冯云云道：“九哥，带我走好吗？我怕，我不想等在这里。”

  张阳看着冯云云道：“杀人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冯云云道：“我怕待得时间长了，会变成像三爷一样的人。”

  张阳没有说话了。

  冯云云又道：“我还怕，万一哪天，三爷知道我们......”

  “我不怕死，我怕害了九哥。”

  张阳摸着冯云云的脸，然后缓缓地吻了下去。

  两人越来越热，双双倒在床上。

  良久之后，终于平息。

  冯云云道：“带我走吧，我能感觉得到，九哥你不想待在这里。”

  张阳身体紧了紧，又放松下来。

  冯云云趴在张阳的身体上，把张阳的头扶正，直直看着张阳的眼睛。

  “你把我从黄一鸣他们手里，解脱出来。”

  “给了我新生。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如果你不要我，你就杀了我。”

  “我早该死的，死在你手里，我愿意。”

  张阳狠狠地拍了冯云云的屁股一下道：“死还不简单？活着才难。等着吧！”

  冯云云眼眸一亮，安心的睡着了。

  再说程三业。

  挂掉张阳的电话后，程三业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程半安微眯着眼，正在沙发上养神。

  程平仙与胡权正小声地交谈着什么。

  程三业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搁在桌边，正在缓慢燃烧的雪茄，轻轻地抽了一口。

  程平仙便中止了与胡权的聊天，坐回到沙发上。

  程半安睁开眼，开口道：“杜玉峰这个人，老三你怎么想的？”

  程三业皱了一下眉头，他搞不懂，为什么程半安对杜玉峰这么重视。

  “杜玉峰不过是个小秘书，现在，他连位置都没有坐稳，朝不保夕的。”

  “前几天，差点被炒掉，有必要这么重视吗？”

  程平仙也拿目光看向程半安，其实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老大对杜玉峰这么上心。

  程半安把目光扫向胡权。

  胡权便假意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三爷，我在外面等！”

  说完，胡权站了起来，离开。

  程三业看胡权走出了书房门，才很不满地说。

  “让老胡离开干嘛，又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事情。”

  “整个百乐会都是老胡规划的，这样的人都不能信任，还怎么收拢人心？”

  程半安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

  程三业想想收住了嘴。

  程半安淡淡地道：“事以秘成。”

  “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不要让他多知道。”

  “否则，知道的事情越多，会越失去敬畏之心。”

  “任何时间，都不要让别人摸着我们的底细。”

  “老三，不要掉以轻心啊。”

  程半安见程三业默然不语，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杜玉峰这个人，能从陈东三兄弟手里逃出去，不简单。”

  “逃出去之后，还敢回来，并且找到了陈东他们没有找到的那个包。”

  “这样的人，你觉得会好收服吗？”

  “你收服的越快，就越有问题。”

  “以杜玉峰现在表现出来的实际情况来看。”

  “你就那么确定，他手里没有拿到罗天的东西？”

  “罗天跟你做事，这么多年，手里头捏着我们多少秘密？”

  “哪怕罗天手里没有实质的证据，可是，只要他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讲了线索。”

  “那都是天大的麻烦。”

  “小七出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该想想，小九该怎么控制？”

  “小九有没有像小七一样，也会防上我们一手？”

  “老三，不要大意。”

  “我只问你，下周能把这个杜玉峰给真正收服了？”

  程三业道：“这两天，我处理一下。”

  程半安见程三业答的漫不经心。

  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如果你不能收服，那你最好尽快把这个人除掉。”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程三业抽了一口烟，没有吱声。

  程半安停了停才说道：“最近省里，传出风声。”

  “会有工作组来洪州！”

  程三业一愣道：“工作组冲谁来的？”

  程半安摇了摇头，“老三，你这边，一些首尾能收的，尽快收收。”

  “这几天，我眼皮子总跳，一直心神不宁。”

  程三业点点头道：“知道了，大哥。”

  程半安摆了摆手道：“警醒着点，和老方，咱们算是撕破了脸，一不留神，前功尽弃。”

  程平仙与程三业齐齐点头。

  程三业见程平仙不走，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程半安的别墅。

  回到车上，胡权已经坐在驾驶位上，启动了车。

  程三业一上车就冷笑道：“大哥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仅胆子越来越小，说话还颠三倒四的。”

  “一会说杜玉峰很重要，要收服；一会儿又说，要把杜玉峰给干掉。”

  “我们三兄弟在洪州这块地方，用得着这么提心吊胆的怕谁吗？”

  “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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