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

  一个眉目清俊的青年端着茶壶上来，替换了她们喝完的这一壶。

  沈宁微微颔首：“多谢。”

  青年微微抿唇，像是想笑，但又克制着：“不客气。”

  李璇的目光追着那人而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这人......看着有点儿特别，你哪儿找来这么俊俏的人当店小二？”

  沈宁：“不是店小二，是赶考的书生，他在我这里帮忙抄书，我为他提供食宿。”

  李璇挑眉：“考生啊，前途不可限量，他这容貌，点个探花郎也不出奇喔。”

  说完对沈宁挤眉弄眼：“怎么，看不上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准备自己养一个？”

  沈宁：“......”

  长乐郡主自己这婚事乱七八糟，但对沈宁的婚事倒是兴趣盎然。

  “我当时只是看他身处困境，想着自己书斋刚刚开业，正需要人手，招揽一下，没别的意思，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主意挺好。”

  “找个寒门子弟富有潜力的书生入赘，我赚钱供他科考，生了孩子姓沈，啧，好主意。”

  李璇黑脸：“我就逗逗你，怎么连孩子姓什么都想好了？”

  沈宁失笑：“成亲不就是为了生子么？难不成还是因为情爱？”

  李璇无语，但同时也好奇了：“你就没个心仪之人吗？”

  就算是她，不也还有个让她念念不忘的黎少白吗？哪儿有姑娘不怀春的。

  沈宁脑海中闪过秦灼的脸，但她觉得那不是心仪，充其量是对他容貌的欣赏。

  “目前来说，没有，不过我觉得也不会有，夫妻不就是搭伙过日子，他努力上进，当官掌权庇佑家里，我赚钱养家，上下打点，助他平步青云，分工合作，利益共享，不需要太多感情。”

  李璇：“......”

  啊，她该说沈宁看得太通透，还是不开窍的木头呢？

  聊得差不多了，沈宁和李璇一起去找杜云芝吃饭，今天她弄到了牛肉，特意做了牛肉锅子等他们过去吃。

  薛鹤捧着抄好的书出来，正好看到两人相携离去，目光落在那道白色的背影上，久久不能回神。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打趣笑道：“咱们东家美吧？”

  薛鹤回神，顿时红了脸。

  掌柜忍俊不禁：“咱们东家的容貌在女子中当属上乘，人美心善还有本事，可是难得的好姑娘，以前她父亲在的时候，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你小子还是很有眼光的。”

  薛鹤羞赧不已：“掌柜莫要打趣我了，我只是感激东家帮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懂。”掌柜看破不说破，年轻人脸皮薄，不能逗太过。

  薛鹤羞得想遁走，但却又忍不住问道：“掌柜的为何说东家以前是官家小姐，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掌柜拨了拨算盘才道：“东家的父亲是前工部尚书沈大人，四年前......现在快有五年了吧，公干的时候死于山匪之手，陛下追封正一品下葬，也算是荣耀的官家府邸，可惜沈家其他人本事不够，接不住这荣耀，没能将门楣撑起来，最后还得东家一个女子之身当家。”

  薛鹤神情微动：“可东家看起来年岁不大。”

  掌柜想了想：“应该有十九岁了吧。”

  薛鹤：原来不是她看着显年轻，而是真的年岁小啊。

  可那从容沉稳、处事不惊的气度，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小姑娘。

  掌柜打量薛鹤的容颜，心里多了几分计较：“大小姐是个苦命人，你要有心多了解了解就知道了。”

  薛鹤没反驳，抱着书匆匆离去。

  掌柜的失笑摇头：“年轻就是冒失，不过年轻就是好啊。”

  ----

  杜云芝准备的牛肉火锅特别的鲜辣，冬日里，没有比一群好友围着火炉吃锅子、喝酒聊天更快乐的事情了。

  长乐郡主都被这种氛围感染，聊起自己打猎的趣事，笑容都更加真实。

  说起打猎长乐郡主就兴致盎然，不过今年还是有些遗憾：“本来秋日我都会去狩猎的，但今年因为大婚耽搁了好多日子，后来沈宁又出事，冬天倒是能打猎，不过阿宁这身子怕是吃不消，明年吧，等春暖花开时，我们一起去打猎。”

  沈宁失笑：“行，都听你的，到时候你打猎，我给你望风。”

  杜云芝觑她一眼：“是去打猎，又不是偷，还望风？”

  李璇忍俊不禁：“阿宁是箭术羞于见人，你给她留点儿面子。”

  沈宁故意拉着脸：“你们看我现在有面子吗？”

  一群人瞬间笑开，笑声满堂，好不欢乐。

  吃饱喝足，天色渐晚，各自分别回家。

  莫雪儿吃得太多，坐个车还得扶着她微凸的小肚子，怕自己吐出来。

  那样子看着都难受，但沈宁却没良心的笑了出来：“让你馋。”

  好吃也不至于往死里吃，嘴巴一时爽，现在难受了吧？

  虽然如此，却还是让莫雪儿过来，轻轻给她揉肚子消化。

  正给莫雪儿揉着呢，突然听到外面密集马蹄声从旁边走过。

  沈宁若有所觉，微微掀开帘子，正好一辆熟悉的马车从她旁边走过，一只冷白的手掌垂落窗边，上面的宝石属实耀眼。

  不用怀疑，就是秦灼。

  这手、这宝石，她不会认错。

  别的不说，这浮夸的喜好，倒是有点儿纨绔子弟的派头。

  正想着呢，对面帘子也打开了，一张冲击力十足的俊脸露了出来，微眯着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晃荡？”

  这语气，乍一听像是训斥似的。

  沈宁：“跟长乐郡主出来聚一聚，马上就回去了。”

  一板一眼的回答乖巧极了。

  秦灼眼眸微暗，指腹摩擦着戒指上的宝石，沉默片刻，抬手：“走吧。”

  秦灼的马车加速，很快拉开距离，好像刚刚只是错身而过而已。

  沈宁摸了摸心口，啧，怎么有种出门玩儿晚归被长辈抓包的紧张感？真是奇了怪了。

  马车在沈家门口停下，沈宁正要进去，一人从石墩子后面窜出来：“姐姐。”

  沈宁脚步一顿，看清来人：“沈妍。”

  沈妍左右环视，对沈宁做了一个进去的手势。

  沈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她进去了。

  她不会再帮沈妍了，但可以听一听她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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