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野心中忽然有所觉，这个交易恐怕和帝女会出现在她身上离不开关系。

  “交易的内容是不是和我有关？”

  帝女的声音中隐含着赞叹，“你很聪明，不错，正是和你有关。”

  得到帝女的确认后，虞青野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唇道，“究竟是什么交易？”

  “你真的想知道？你可清楚，一旦吾说出来后，你很可能会无法接受，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啊。”

  帝女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响彻在虞青野耳畔，长达千年的仇恨终究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的，至少现在虞青野就感受到了她深深的恶意。

  虞青野感觉自己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明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极度危险，但是还是想要打开它。

  虞青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才斩钉截铁道，“你说吧。就算怀疑自己那我也认了，总比不清不楚地活着好。”

  帝女闻言轻笑了一声，“如你所愿。”

  “吾和你母亲的交易很简单，她予吾重生，从而消去吾的滔天怨气，不再以邪魔之身降世，而你就是她赠与吾的肉体。”

  虞青野顿时瞳孔一缩，心脏急促地跳动了一下，“所以，你要夺舍？”

  “呵呵，如果吾真要夺舍，那你以为你真的能活到现在？”帝女的口气中满满是嘲讽之意，这也让虞青野略微安心。

  “伏媱，也就是你母亲真的是很聪明，她为了你可谓是殚精竭虑啊。”帝女默默地感叹道。

  虞青野沉默不语。

  “你或许不清楚，守之族的圣女都是由上届圣女出世挑选继承人的，只因为圣女一生不得婚嫁和生子，但是伏媱却偏偏生下了你。”

  “要知道，圣女哪怕是怀孕了，也注定是死胎，那孩子是无法活着降生的，可是你却成功降生了，吾不得不佩服她的胆大妄为。”

  “当年，她来找吾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首先要选一名没有灵象的男子作为孩子父亲，且这男子最好子嗣不易，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障孩子能承受住她那一脉的灵象以及继承吾的天宪，且不会有人怀疑孩子的来历。”

  “吾的天宪和她的岁荣神草本就非凡品，对婴儿来说是非常大的身体负担，吾想这一点你年幼的时候深有体会。”

  虞青野确实清楚，她小时候体弱多病且身材矮小，和同龄人相比，就是个瘦小的火柴人。

  “她看中了同为药植世家出生的虞远辰，这男人没别的优点，也就一张脸还过得去，再加上又是普通人，她都不用花什么功夫，趁他昏迷时就拿到了他的体液。”

  “再之后就按她计划的那样，有了你，只是你不为天道所容，天生就没有灵魄，生出来也会是死胎，于是她便找到了吾，以吾灵魄入你肉身，从而生出了一名真正的、崭新的、活着的孩子。”

  “所以你才会说你也是我？”虞青野攥紧了手指，继续问道。

  “嗯，而你看到的吾也不过是残留的一部分属于吾的灵魄，早晚也会消散，所以你不用担心吾会夺舍。”

  “所以，虞青野，你能接受自己的出生实际上完全是由你的母亲伏媱一手设计的吗？甚至你的存在也完完全全是为了吾啊。”帝女又开始恶意地蛊惑人心。

  帝女一直都知道虞青野心中的亲人只有伏媱和哑叔，而伏媱作为亲生母亲更是与众不同，可是一旦揭晓虞青野的来历完全是为了让千年厉鬼-帝女能够消除怨气，转世重生呢？

  帝女很是期待虞青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虞青野一开始在听到这则往事的时候，确实整个人脑袋都空白了一瞬，就算她再聪明，也没有料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曲绕绕。

  甚至连自己的出生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那么一瞬间，虞青野真的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但是，之后虞青野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正是这件事让她确定哪怕自己确实是被伏媱安排的降生，可是伏媱对她的爱并没有掺假。

  她还记得尚在襁褓中的自己某日被伏媱抱着外出时，恰巧被木曜找到了，木曜既想要带走伏媱又想要带走虞青野，伏媱哪里能让他得逞？

  抱着虞青野就和木曜打了起来，可是本就因为强行生下虞青野的伏媱实力大跌，最后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方式弄死了木曜，从而让虞青野可以活下去，反倒是伏媱经此一役彻底垮掉了身子，缠绵病榻良久直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离世。

  虞青野至今还记得她妈要走时，望着她的眼神满是不舍和愧疚，她那时还不懂为什么会有愧疚，原来原因出在这里。

  帝女就这么观察着虞青野表情变化，直到最后虞青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这让帝女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无聊。

  亏她还以为虞青野会大哭大闹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要不是你，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虞青野郑重其事地向帝女道谢。

  这让帝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没有想过报仇吗？”

  沉默良久后，虞青野主动提起了话题，哪怕帝女如今确实算得上是重生了，可是前世就这么憋屈地死了，换做是她是没办法就这么放过的。

  “呵，你以为吾不想呢，可是国师早就被恼羞成怒、没有获得长生的帝王五马分尸了，而帝王也早死在了铁蹄之下，吾就算是想报仇也找不到人了。”

  帝女的声音中满是无奈，她不是不恨了，只是觉得没有了意义。

  千年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要不是有天宪和心中那一点恨意支撑，帝女很可能也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更何况她醒来的时候，发现现在不再是之前那个乱世了，而是一个虽然也有纷争，但是总体和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时代。

  她所有爱的、恨的人更是化作了一篇篇薄薄的史书记载，短短几行字就概括了一生，她自己也不例外。

  帝女本就是豁达疏朗的性格，要不是死的时候过于凄惨痛苦，她甚至可能不会化为厉鬼。

  如今，看着虞青野一步步地成长，从小乡村走到了大城市，结交了不少亲朋好友，心境更是开阔了不少。

  就算虞青野未来还是有着七曜这样的敌对在，帝女却相信她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解决一切。

  有她的天宪还有遗传自伏媱且结合了紫凰明火的变异的岁荣神草在，这天地间任何一个人的灵象都不会是虞青野的对手。

  当然，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

  “你可以最后再问吾一个问题，吾就要走了。”

  帝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离别前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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