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号喊得叮铛响，最多只是象征意义。

  仅仅只过去了一天，镇政府就把这种象征性的口号给具象化了。

  卓青远早上刚在高老师家吃完早饭，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他囫囵吞枣般地喝了碗稀粥，就循着声音往外跑。

  镇政府的挖掘机，正轰隆隆地开进村，正沿着主路，不停地清理障碍物。为了这次庆曲活动，镇政府的效率可见一斑。

  村里清理路障，难免有人鸡三狗四的。不过这些都与卓青远无关，他回到养猪厂，坐在办公室里给彭玉玲打电话。

  卓青远正式通知彭玉玲，庆典日期定在五月四号。让她那边即刻准备，千万别弄巧成拙，他这边舞台已经搭起来了，她那边主角却撂挑子。

  挂完电话，彭玉玲躺在椅子里转了转，摇了摇，她有些踌躇。

  接着她又开始打电话，电话那头，哼哼唧唧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都几点了，还没起。”

  “昨晚闹到三点才躺下，累死了。”电话那端的女人，仍旧一副没睡醒的语态，止不住地嘟囔着。

  “帮我约个人，姜梅，我中午要见她。”

  “姜梅，哪个姜梅？”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

  “林阳市还能有几个姜梅？我告诉你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中午我就要约到她。”

  “哦，我知道了，那约在哪？”

  “公司对面的私房菜。”

  “那要我去吗？你约她干嘛呀？”

  “你不用来，该睡，睡你的，我找她有事。”彭玉玲说着就挂断电话。

  中午十一半，彭玉玲从办公室出来，步行到马路对面的私房菜。她是熟客，在饭店有长期固定包厢。

  彭玉玲一进门，就跟服务员打招呼，等会有人找她，直接领到包厢。

  姜梅出现在饭店时，服务员激动地情不能自制。局促地站在姜梅跟前，想和她合影，奈何饭店里没有相机。

  服务员甚至差点忘记，她是彭玉玲的客人。

  包厢门打开时，彭玉玲正坐在椅子里，悠然地抽着烟。

  姜梅不认识彭玉玲，脸上写满了不屑，特别是她那抽烟的样子，完全是两个阶层的象征。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主动退出门外，关上门。

  “请坐吧，姜大主持人。”

  姜梅，林阳市电视台第一大主持人。年龄比彭玉玲小，但气质和长相上，却比彭玉玲多出一份知性、成熟。

  多年的主持生涯，让姜梅给市民的印象全是成熟干练。这些年，她以其成熟稳重的主持风格，长期霸榜重大活动的主持工作。

  不论是在台里，还是在林阳市民的印象中，姜梅就是妥妥的主持一姐。

  “我不认识你，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姜梅坐都没坐。

  显然，她是觉得，自己没必要耽误时间，她是趁着午休才出来的。

  “我没人那么有名气，林阳市的市民，可以不认识市委书记，也可以不认识市，但绝对不会不认识姜梅。”

  “你用不着跟我客套，也用不着抬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彭玉玲叹了一口气，又抖了抖烟灰，心里想着：这拐弯的关系，托人办事就是利索。

  “有个活，需要姜大主持人帮忙。”

  “业务的事，请你直接跟台里对接，我不负责具体业务。”

  “我说的是私活。”

  彭玉玲看着姜梅，姜梅挪了一下脚，可能是踩着高跟鞋，有点脚酸。她有点后悔，刚才一进门，应该先坐下的。

  “我不接私活。”姜梅一口回绝。

  “你接的，而且也接过。”彭玉玲说这话时，直勾勾地看着姜梅。

  那意思是说，你撒谎，我知道你的底。

  “那是以前。”姜梅强行解释着。

  “现在也可以。”

  姜梅是翘尾巴吗？不是。她是被台里通知前来赴会的，在来的路上，她猜测可能是市里某个领导。刚进包厢才发现，是一个社会大姐。

  而且从气势上，直接碾压姜梅，这让她尤为不适，立时萌生对立情绪。

  姜梅陷入沉默，她对面前这个女人一无所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以只能沉默代替选择。

  彭玉玲依然掌握着主动权，直截了当地说“五四青年节，有个活动需要你帮个忙，串个场子。”

  姜梅听说五四青年节，立马领悟肯定跟文艺活动有关，防卫心理立时撤下一半，淡淡地问道“什么活动？”

  “我一个朋友，他的养猪厂搞奠基庆典。”

  “什么？”姜梅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一遍“养猪厂？奠基仪式？”

  彭玉玲轻描淡写地嗯一声。

  “市长儿子结婚我都没主持，让我去给养猪厂主持奠基仪式？”姜梅说完扭身便走。

  她一把拉开包厢的门，重重地摔了一把，结果包厢的门上装有缓冲器，一点屁声都没有。

  姜梅怒气冲冲地离开饭店，服务员不明所以，慌忙上楼。对饭店来说，彭玉玲才是金主。姜梅再有名，就像男人的袖扣，女人的胸针。

  彭玉玲沉着，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准备上菜。服务员只好拿着菜单，悄无声息地退下。

  彭玉玲再次拿起电话，翻到早上拨过的号码，对着电话那头一通数落。问询对方是否起床，赶紧过来吃饭之类的话。

  十分钟过后，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出现在饭店门口。她还没开口，服务员便先提示着：二楼包厢。

  那女人拽着屁股，快速地上了二楼。

  “姜大主持人呢？”女人嗓门很大，震斥整个房间。

  “走了！”

  彭玉玲摸着桌上的香烟，默然地点上一支。那女人也客气，歪着屁股也坐到彭玉玲跟前，毫不客气地拿起香烟，也自顾自地点上一支。

  “不是说吃饭吗？这就走了？”那女人吹了一口烟气，淡然地说道。

  “气饱了，然后就走了。”

  “什么活？非得要姜大美女主持？哪个老头子又要升天了，临走之前了结一下心愿。”

  “朋友的一个养猪厂，要搞庆典和奠基仪式，找别人去不合适，干脆给他弄一个主持人。”

  “谁啊？养猪厂？那么大排面，你还亲自出马，还请姜梅去当主持。她不气饱了才怪。”

  “卓青远”

  那女人沉思了一会，然后才恍然大悟，惊叫道“就郡安县那小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行不行？要不要我帮你趟趟水，试试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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