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磕头的动作猛地一僵，他像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聪明会被拆穿。

  下一秒，他神情惶恐，更快地磕起头来：“贵人饶命，还请贵人饶命！”

  怀里藏着的半个馒头随着动作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他看都不敢看一眼。

  洛灵云叹了口气：“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站起来说话吧。”

  小男孩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见洛灵云神情不似作假，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你就没有想过，若今日来的人是其他人，你真的会被活活打死在这里的。”洛灵云神情严肃，“要是你死在这里，你家里人会难过的。”

  “没有人……”小男孩低声说道。

  洛灵云没有听清：“什么？”

  小男孩扬起脸，沾满灰尘泥泞的小脸上，此刻被汹涌而下的泪水冲出一道道沟壑，他哽咽着大声说道：“我没有家人了！我的爹爹，娘亲，妹妹，全都死了……”

  洛灵云心下一颤：“怎么回事？是他们逼死的？”她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大汉们。

  小男孩摇头，眼底是刻骨的恨意：“不只是他们，还有那些吃人的官差！我娘就是被他们带走的！妹妹也被他们的马踩死了！”

  “小姐……”知心扯了扯洛灵云的衣袖，“牵连到官府，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

  “贵人，小的不愿为难贵人。贵人今日肯出手相助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小男孩眼神坚定，他再次跪倒在地，给洛灵云恭敬磕了个头。

  在洛灵云的注视下，他搬起墙角的一块大石头，走到瘫倒在地的壮汉身前，举起手里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

  脸上沾染了溅起来的血迹，依旧没能阻拦他的动作。

  直到壮汉的头被砸的血肉模糊，洛灵云才阻止他：“够了。”

  小男孩扔掉手里的石头，神情略显茫然。

  “你叫什么名字？”洛灵云盯着他的眼睛，“可以告诉我吗？”

  “二狗，贵人，小的叫二狗。”小男孩的身子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而微微颤抖。

  洛灵云掏出一枚药丸，递到他面前：“相信我的话，就把这个吃了。”

  小男孩毫不犹豫，拿起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下一秒，他身子一晃，昏了过去。

  洛灵云及时接住他，伸手把他从血堆里提了出来，抬眼看向一侧的墙头：“玄五，带他去霓裳阁。”

  墙头黑影微动，洛灵云手里的小男孩就被玄五抱走了。

  知心为难地指了指地上已经看不出面容的几人：“小姐，那这些人该怎么办啊？”

  “玄七，处理干净，别留下任何痕迹。”洛灵云抬脚向前走去，“他们背后的人，不敢大肆声张的。”

  霓裳阁后院，到处都是晾晒布料的高大木架，洛灵云熟络地绕过木架，沿着后院的木梯抬脚上了二层。

  掌事的正在书案前算账，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赶忙起身行礼：“小姐。”

  “你忙你的，我只是来看看新花样。”洛灵云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桌案前，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起几本册子。

  “近来有没有闹事的？”洛灵云翻看完账本，不经意地问道。

  掌事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都知道霓裳阁深受达官显贵的青睐，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和霓裳阁作对。”

  “这就好。”洛灵云点头，“我带回来一个小孩，你看着给他安排个活儿干。”

  掌事惊讶地看向洛灵云：“小姐，冒昧问一下，这孩子是……”

  “刚捡到的，挺可怜，连饭都吃不饱。”洛灵云漫不经心地绕到存放新布料的柜子前，伸手在其中几匹布料上摸了摸，“什么活不要紧，别让人欺负了就行。”

  “是，小姐，您放心。”掌事丝毫不敢怠慢。

  能让日理万机的小姐亲自提了一嘴的人，肯定是被小姐记在心里的，他可要好好表现，不能办砸了。

  “那孩子身体不好，先让他养几天，请大夫的钱从我的账上走。”洛灵云又嘱托了一句。

  “怎能让小姐如此破费，来了霓裳阁，就是霓裳阁的人，走公账即可。”

  “不用，本就是我擅自做主。”洛灵云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看病抓药的钱，从这里出。”

  “对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洛灵云抬脚往外走，掌事赶忙跟上，“前几日我说的京郊地下的动静，查到了吗？”

  掌事捋捋胡子，摇头：“查不到，就连您送来的那几条毒蛇，咱们的人也没有在天元境内发现。倒是有跑商路的提了几句，说是从碧水国看见过其中的几种。”

  “碧水国？不是苍月国？”洛灵云拧眉。

  “千真万确，那商人常年来往于天元和碧水，见识非凡，经过他掌眼的东西，就没有认错的。”掌事拍着胸脯保证。

  “剩下的呢？”洛灵云追问道，“其他人就没有见过吗？”

  掌事摇头：“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继续让人追查的。”

  “不着急，慢慢查就好，别让人发现我在查这个。”洛灵云叮嘱了几句。

  霓裳阁终归是明面上的产业，许多消息探查不到。不过能得知龙辰的万蛇殿和碧水国有联系，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有了接着查下去的线索，洛灵云松了口气，面上也轻松了许多。

  “近几日有什么时兴的样式？带我去挑几件，送给府上的妹妹们。”

  掌事一扫面上的严肃，脸上堆起菊花般的笑容：“小姐来的正巧，绣娘们近日确实裁剪了几身新样子，我让人送上来，您来掌掌眼？”

  “不用，我下去看看，正好看看其他的款式。”

  霓裳阁的大厅内，众多贵女来来往往，挑选着心怡的衣物和料子。

  在掌事的带领下，洛灵云直接来到了新品衣物展出的柜台前。

  “这件，这件，还有那件，都给本姑娘包起来！还有那边的布料，本姑娘全要了！”

  还没靠近，洛灵云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娇蛮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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