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岳与柳思继续在历史街区的石板路上散着步，但是自从杜岳提到华倩文以后，气氛就变得异常的冷，柳思都不想再说话了。

  柳思有个自小有的毛病，就是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是不愿意说，假装亲热，假装自来熟，假装营业的状态，她柳思是装不出来的。

  “我和华倩文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杜岳与柳思虽然走在一起，但是柳思觉得两个人之间依然有着巨大的无法冲破的鸿沟。杜岳企图打破这样冰冷的环境，如果不这样，两个人可能在他结束这次行程回到上海后，又变回陌生人。

  柳思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以后说：“当年我是亲眼所见，你们两个抱在一起接吻，我亲眼见的。”

  “我从来没有跟她接吻过，你别冤枉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跟你解释的。”杜岳解释道。

  “杜岳，你知道我视力特别好，我不近视，而且我距离你们两个人不到两米，你们在接吻，还吻了两三分钟。你要是这样还要狡辩，我无话可说了，我想回家去了。再见。”柳思从小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圆圆亮亮的，只要她睁着眼睛就特别有神，从小到大的老师上课看到她的眼睛，就有一种她上课特别认真的感觉，从她上高中以后，她有什么事情想求异性帮忙的时候，说完请求，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几乎就没有异性拒绝过她的请求。

  这样的眼睛还不近视，除了眼霜，就没在眼睛上花过任何其它消费，没买过框架眼镜，没买过隐形眼镜，没买过美瞳，甚至没买过眼药水。

  所以当杜岳说出他们没什么的时候，柳思觉得有些恶心，在她心目中，牵手接吻都是在成为那女朋友以后才能做的事情，只是她喜欢的男人怎么都是这么奇葩的。

  杜岳说她跟华倩文接吻是什么都没发生，任然跟她滚完床单后也没有问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柳思心目中传统的恋爱理念在她的实践过程中像雪崩般坍塌。

  柳思转身要走，她不想跟这个不负责任，毫无道德底线的前暗恋对象再走在一起。可能她暗恋的一直都是自己想象中的杜岳学长，而不是这个跟自己在一起七年都恋人未满，跟自己的已婚已育还比他年纪大的曾经的闺蜜在一起不到一天就舌吻三分钟的男人。

  此时的柳思只想回家，一如多年前她看见杜岳和华倩文在一起接吻当下的自己。

  柳思飞快地走了起来，甚至小跑了几步，当年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知道再不走，就要被杜岳看见自己的眼泪了。柳思是个泪腺很发达的女的，很容易控制不住地哭，看一些书会哭，看一些偶像剧会哭，看到地震，看到海啸，看到贫苦的百姓，都会掉眼泪。

  上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推荐看《红楼梦》，柳思买回家后读得废寝忘食，读到“林黛玉焚稿断痴情”就哭到不能自已，林黛玉也太苦了，到死都没有告诉过贾宝玉自己喜欢贾宝玉。

  小时候一个暑假里看韩剧《蓝色生死恋》，也是哭到不行，甚至因为看这个电视剧，饭都吃得少了，那个暑假瘦了五六斤，褪去了婴儿肥，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了。

  杜岳追上去，一把抓住了柳思，柳思还是愤恨地甩开了杜岳的手要走。两人拉拉扯扯走出历史街区。

  到柳思停车的地方，柳思拿出车钥匙，正准备上车的时候，看到路边垃圾桶边，一个女生蹲在那里，好像很不舒服，一会她又站起来在垃圾桶边上吐完，又蹲在那里，这好像是叶浅。

  此时的柳思，忽然停下了脚步，给了杜岳再次抓住她的手的机会。“思思，你听我解释。”当杜岳和柳思聊到华倩文之后，彼此之间的称呼也变了，柳思不再叫杜岳“学长”，而是直呼其名“杜岳”，杜岳也不再叫柳思“小学妹”，而是换了个称呼“思思”。

  柳思还是甩开了杜岳的手，只是这次的力度跟之前相比小了很多，她看见叶浅后已经从自己的小情小爱中脱身出来。她小跑了几步走上前去扶起了叶浅，“叶浅，你没事吧，我是柳思，你还记得吗？”

  “思姐，我没事的，我在这儿蹲一会儿醒醒酒就好了。”叶浅怯生生地说。

  印象里钱甄的前妻叶浅一直都是怯生生的样子，柳思倒是挺喜欢她的，她原是读中文系的，文字功底挺不错的，长得也像小白兔一般让人很有保护欲。

  柳思一直善待身边的人，她以前与钱甄关系不错，当时叶浅刚到这个城市，没房没工作，几乎是投奔钱甄而来，跟柳思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说话间，叶浅又在旁边垃圾桶吐了起来。这时杜岳也跟了过来，帮柳思扶住了叶浅。柳思按了一下自己的车钥匙，她的车灯亮了，然后把车钥匙递给了杜岳，“你看到我的车了吗？后备箱里有矿泉水，你帮我拿瓶矿泉水过来。”

  柳思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叶浅让她擦擦嘴，之前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看到王桑林在灌她喝酒，王桑林那个德行，叶浅也是遭罪了。杜岳把矿泉水拿过来以后，拧开瓶盖后递给了柳思，柳思又拿给了叶浅：“你漱漱口也行，你喝点水醒醒酒也行。”

  柳思没有说破王桑林的事，她还是比较有分寸感的一个人，有些外人的事情，自己参与或者知晓得越少越好，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就像小时候柳思不想被别人问起：“你妈妈怎么不来接你放学？”，“你妈妈去哪里了？”之类的问题一样。

  有些事情说出来会让对方不开心，那么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柳思也没有问叶浅太多问题，叶浅不舒服的时候还要回答柳思的问题也是很累的，而且年轻女性晚上陪客户喝酒喝到这种地步，也是不想被问细节的，柳思只是蹲在旁边，保护着叶浅的安全。

  过了一会儿，看叶浅状态好一些了，柳思问：“你现在要回家吗？你这样子打车也不太方便，我正好开车了，你告诉我地址，我可以送你回家的。”

  “思姐，没事的，你们要么先回家吧，我在这儿醒醒酒，过会儿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我这个工作经常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不会有事的。”叶浅知道柳思是好意，但是她习惯了不麻烦别人。

  “你以前怎样我没看到，但是今天我看到了，我就有义务送你回家的。”柳思坚持。

  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男人，走近一看，是钱甄。钱甄走过来，看到柳思在，说了一句：“谢谢你思姐，我送她回去吧，正好去看一下儿子，你帮我扶她到我的车上吧。”

  “好。”柳思没有问钱甄怎么来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听话地扶着叶浅进了后座，后座可以躺一躺，而且钱甄的副驾驶，已经属于别的女人了。

  叶浅没有任何抗拒钱甄，听话地坐进了钱甄的车，像从前柳思见过的他俩的所有场景中叶浅都很听钱甄的话一样。叶浅再次感谢了柳思的关心，然后倒在了后座上闭目养神。

  钱甄看了一眼柳思旁边的杜岳，并没有问柳思是谁，“思姐，我送她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然后启动了车，柳思目送着钱甄的劳斯莱斯离去，谁曾想到几年前还要省吃俭用两年才够钱买斯柯达的钱甄，现在已经开上了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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