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明没有回自己的家，最近事事不顺，他急需要泄火。

  一进门，就看到吴秀媛坐在沙发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显得有些瘆人。

  “世明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黄世明扯下脖子的领带，甩到沙发上，不耐烦地道：“又听说了什么？”

  “我今天听人说，王楠晋升不过是因为有人捣鬼，都说是你做的。”

  黄世明今天接收了各色异样眼光，早就处于爆炸边缘，闻言瞬间怒了，他伸出手，钳住吴秀媛下巴：“是我做的又怎样？难道你也要谴责我吗？”

  吴秀媛有些难以置信。

  王楠和她向来不对付，得知她晋升没过时，她甚至在阳台夜酌了一杯小酒。

  但这并不代表她期望看到王楠的晋升被人恶意干预。

  偌大的公司里，层级代表了阶级。底层的人若想往上爬，只有晋升述职这唯一一条通路。然而，现在告诉她，这条通路也是高阶领导者随心所欲任意拿捏的？

  同为底层人，在这一刻，她和王楠的思想再次高度同频了。

  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黄世明不是个好人。

  他当然不是好人。他有老婆有孩子，又来招惹她。但这小三是她自己，这放旁人身上她要唾弃几句的事就变得情有可原了。

  凭心而论，黄世明对她很好。

  他年长于她，世事洞明有阅历，时不时会指点她一些职场上的弯弯绕绕，尽管这指导有时会带着几分倨傲和施舍。

  他出手还大方。和他在一起后，她的物质生活就没有短缺过。即使把他心爱的花瓶弄碎了，他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以后再说。”

  吴秀媛眼神中有不理解，有鄙夷，有悲哀，下巴被捏得生疼，这些信号依然清晰地刺进黄世明眼里。

  黄世明火气噌噌直冒，他二话不说，把人推到茶几，俯身压上去。没有一丝前戏，吴秀媛难受得尖叫起来。

  黄世明浑然不理，他双眼猩红：“叫你看不起老子，叫你看不起老子，不过是个被人骑的贱货，凭什么看不起老子……”

  粗鲁的动作让吴秀媛身疼，刻薄的话又让她心疼。吴秀媛脚趾紧紧地蜷起来，从没有哪一刻，感到如此屈辱。

  ……

  夜半时分，吴秀媛全身酸疼地从床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旁边打着呼的男人一眼，走进厨房，拿出一瓶酒，倒一小杯，猛然倒进嘴里。

  强烈的辛辣味呛得她猛然咳嗽起来，她抹了一把涌出的泪：“妈的，怎么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她又倒了一小杯，这次小口小口地抿。当销售，各种酒桌饭局必不可少，她以前从不沾酒，如今却不得不刻意去练了。

  ……

  吴秀媛第二天，约了一个新客户。

  等了大半个小时，客户姗姗来迟，是个油头方脸的中年男子。

  吴秀媛满脸堆笑迎上去：“王大哥，来了，我看着给您先点了一杯拿铁，您看看要不要喝点别的。”

  男人却没有看菜单，只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吴啊，我是个粗人，在这种环境我待不惯，咱换个地方说话行不行？”

  吴秀媛有些犹豫，这个客户她是第一次接触，对方一上来就表明只看最新款的扫地机器人，还追问了一堆参数细节，显见对公司的产品很是了解。

  按他的说法，他的预算有3000万，若是能拿下，着着实实是个大单了！

  她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王大哥，您想去哪里？”

  “不远，前面走走，有家肯德基，正好我中午没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吴秀媛松了口气：“没问题。”

  去肯德基要经过一片工地，是京市有名的烂尾楼，吴秀媛刚来京市，它就立在那里了。

  吴秀媛一路都在介绍产品，从材料工艺、性能价格到市场占有率，她下了好一番功夫。

  男人一路笑眯眯的，也不插话，只时不时的点头附和：“还不错。”

  吴秀媛拿不准对方的心思，正准备再加一把火：“王大哥，如果您有意向，我这里还能给您争取到最大的折扣价，绝对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

  “哎哟！”

  不知怎地，脚底突然绊到一根绳子，吴秀媛趔趄地向前栽去，好不容易站稳了，旁边的一向空无一人的工地突然钻出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朝她身上打。

  吴秀媛被这变故弄的一头懵，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挨了好几下，疼得她蜷起身子。

  “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打人……”

  “唔！！！”

  话没说完就被一张破布塞住嘴，奇怪的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几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吴秀媛疼得快没知觉时，身上的招呼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她三下两下扯下蒙在头上的布，四处空无一人。

  原本跟着她的王大哥也不见了踪影。

  吴秀媛又惊又怒，她四下看了几眼，确认确实没人后，费力拿出手机报警。

  光天化日下打人，是恶性事件，没多会功夫，警察就过来了。

  吴秀媛腿抖得站都站不稳，却强撑着一直在原地等。

  为首的高个警官见状，皱起眉头：“我先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查查吧。”

  吴秀媛拒绝：“警官，我想知道是谁打的我。”

  “你不知道是谁打你的？”警官惊讶地问：“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吴秀媛脸色很难看：“他们用布套了我的头。”

  “这个地方也没监控。”高个警官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不抱希望地问：“你应该也没录像或拍照什么的吧？”

  果然，吴秀媛摇摇头。

  “这就难办了。”高个警察换个思路：“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吴秀媛茫然地想了许久，她不喜欢很多人，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她，但要说能把人得罪到要打她的程度，她还真想不出有谁。

  “这个地方是你第一次来吗？为什么要来？”

  吴秀媛眼前一亮。

  “我是个销售，今天约了个客户，本来说得好好的要在一个咖啡厅谈事，客户却说他不习惯待在那里，要我和他一起去肯德基……肯定是他！”

  高个子警察：“你把他的信息给我，我们带回去查一查，你先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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