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

  “常乐……”

  花常乐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来自不同的人，来自很远的地方。

  声音很远、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听不见。这样轻柔的声音，却让她产生了急切的心情。

  她好像在满是迷雾的地方流浪了太久，以至于现在想要寻找，都不知道如何开始。

  最后，她静下心来，努力集中全部精神去捕捉那些声音。

  当她努力感受的时候，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终于落在耳边。

  她感受到了，不只是声音，还是落在耳畔的温柔气息。

  与皮肤的感知一同回归的，是身体逐渐清晰的感受。

  熟悉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像一条条毒蛇贯穿身体的每个角落，说不出却连绵不绝的痛意瞬间席卷了脑袋。

  她下意识地皱眉，却发不出呻吟。

  这一次醒来与最开始那次不同。

  第一次在昏迷长达六个月后醒来，她的身体是那种不是自己一样的不受控制。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感知没有恢复无法控制，而是感知恢复后痛感太浓烈，让她实在没有力气和精神去很好地控制身体。

  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再睡过去。

  但是潜意识告诉她，如果这次没能睁开眼睛，再睡过去，可能就要跟这个世界永别了。

  可是她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她还没有想起该有的记忆，她还不能睡。

  花常乐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她就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当柔和的光洒落在眼前的时候，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尽管光芒并不刺眼，但长时间没有接受光芒的眼睛，依旧感到不适，酸涩难忍，又立刻闭上了。

  花常乐趁着功夫缓了口气，感受到呼吸辅助器启动自己迟暮般的心肺。

  她控制自己的心肺去适应应该有的强度，最后勉强适应了基本的、迟钝的频率和效率。

  她再次睁开眼睛，尽量表现得温和欣喜去看床边的大家，带着安抚意味的目光路在每个人脸上，与他眼神相交，告诉他，没事。

  她努力张开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还没有力气去控制自己的声音。

  尽管她没说出话，尽管氧气面罩让她的口型也并不清晰，但她那安慰的意思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

  花安宁眼眶再次变红了。

  她伸手轻柔地抚摸花常乐的额头，声音带着颤抖和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艹你丫的吓死老娘了！”库莱伊哭着骂了一句，几乎瘫坐在地上，手却还紧紧地握着花常乐的一只手。

  说是用力，其实也只是全部包裹住。

  就像生怕手一松开，连带着手的主人也会离开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感谢佛祖保佑……”离戒一边碎碎念，一边眼疾手快地捞住差点又要哭成一坨的雷蒙。

  花无言扶着花岳峙站在一边。

  白邪和伶人没有上前跟两个女孩儿挤，两人站在一边，只是看着，眼神却不舍得挪开。

  最后是医护人员将无数激动目光中的花常乐拯救出来。花常乐被推进检查的房间，病房里的人都被赶出去。

  被推进冰冷的检查的房间，墙壁隔绝了花常乐与大家的目光。

  接着，那双泛着墨绿色光泽的眼眸光芒暗淡下来，温和收敛化作如同死水的冷静。

  花常乐望着上方并不刺目的柔和灯光，眼神平静，呼吸微弱，一动不动。

  房间里，医护人员忙忙碌碌，仪器围着她不停工作，而处在事情中央的主角，却淡漠得好像置身事外。

  医护人员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实在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挣扎，也不喊疼，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害怕这人是又撅过去了。

  但事实上，花常乐当然感受得到一切，包括疼痛，甚至疼痛得很清晰。

  但是这来自身体的疼痛，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远没有梦里的痛苦来得深刻。

  之所以没有反应过分安静，一是经历的多了，二是她还没有从精神内景看到的那些东西中完全回神。

  梦里的一切，尤其是那几幅画面，就像是刮骨的妖刀，一刀一刀地在她的白骨上将失落的过往刻画。

  刻骨，铭心。

  由于梦中的痛苦太过真实，这一刻，她便觉得恍惚了。

  到底噩梦是真实的，还是现实更真实？

  我记忆中的一切，哪些是真的，哪些才是梦？

  如果一切颠覆，那么我，又是否真实存在？

  没有人给她答案。

  她在迷雾中走了那么多路，好不容易从缝隙中窥探到几幕真相，却迎来更多的迷茫。

  她好像飘荡在大海中心，因为没有风，所以往哪里走，都是逆风。

  可是，她不能停止思考。

  花常乐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我醒了，你也应该上线了，422。”

  422立刻出现：【我在】

  花常乐的声音很平静：“在精神世界里，我与比因的交流，还有我看到的那些，你都知道了吧？”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422回答：

  【是】

  “那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花常乐第一次对422这样愤怒。

  【我是你的系统……】

  “你跟我说你是系统？哈？”

  “谁家系统连宿主的梦境都能出入自如，谁家系统能知道宿主全部的想法，谁家系统发布任务都是含含糊糊，谁家系统功能那么辣鸡连个兑换商城都没有？”

  【等等等等会！】

  422语气诡异：【我刚上线你就吼我！就是因为你嫌弃我的功能？】

  花常乐冷笑。

  422语气急切：【可我真的是你的系统】

  花常乐直接打断他的辩驳，持续输出：“你说你是系统？好！你来告诉我！”

  “你是什么类型的系统？你工作单位是哪里？你来自什么样的文明？给你发布任务的是什么角色——主脑、主神还是什么？你的任务目标达成之后报酬是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422，系统土土，我为什么直接听你的话去做任务，而从来没有问过你，我攻略成为团宠之后，我能得到什么？”

  “我，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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