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给花常乐调好温度、盖上薄被之后离开了。

  也许是今晚很长一段时间后交战，花常乐感到很疲惫，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可是闭上眼睛，脑袋里又像做梦一样闪过很多零碎的画面，她努力去分辨的时候，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室内温度适宜，但她烦躁地蹬掉了被子。

  内心烦躁却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这种感觉实在煎熬。

  花常乐猛地坐起来，自虐般扯下衣裳，催动背后的触手加速涌出来。并不熟练的第二伴生物被强行催出体内，后背淤青下的裂痕被撑裂，刺痛从后背传来。

  这样的痛感下，她感受到发泄后的舒适。

  没有完全发泄，但足够暂时冷静。

  但是发泄之后，她坐在大床中央，有点茫然。

  她强迫自己思考，在万千迷雾中抽丝剥茧一层层梳理。

  一切的一切，是从“穿书”开始的。

  穿的是以花安宁和顾玉京为主角的异能团宠文。

  她成为的角色，是花家的养女、针对花安宁的恶毒女配，花常乐。

  剧本视角里，

  花常乐盗取老大花卿云的机密给痴恋的人，放出黑料让老二花弦歌深陷舆论，侮辱重伤差点残废的老三花岳峙，利用又伤害温柔的老四花兰时，妄图老五花无言的宠爱而伤害孟丹若。

  这些“原主”都做过了。

  但事实是——

  原主与佘浩云只是基于报复花家的合作关系，也没有想要伤害孟丹若，对三哥做的那些是另类的刺激（花安宁告诉她的），针对四哥的行为暂时没有发现，其他恶意的行为也是表现出于一个目的。

  不是与花安宁争宠，而是报复花家人。

  因为原主与花家之间有难解的恩怨。

  这恩怨在于一人，九区龙帝，沈扶光、沈三昧。

  在她记忆的碎片里，沈扶光称呼她“小疯子”，会变成大黑龙与她相见。

  在别人的讲述里，她原本在九区生活，就跟在沈扶光身边，形影不离，身份地位堪比如今的龙派首领人物——叶不泣。

  接着是叶不泣。

  自称“为了守护她而存在”的神秘人，将异能【万雷术】送给了她，在很多次回忆里告诉她：“常乐不泣。”

  作为常乐，她前世的记忆好像也因此混乱。

  前世的记忆里，那个在她流浪时收留她、后来又帮助她到孤儿院去的小姐姐，与叶不泣的形象完全重合。

  叶不泣分明是那个样子，为什么当初袭击她的人说，她和叶不泣，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的叶不泣是什么样子呢？

  垂壶秘境里分明与她长得不同。

  可是，她还没有在秘境外见过叶不泣。

  狼主陆晏淮、狼派乌鸦、鸢尾、罗轩、陆生……甚至是叶不泣，可以解释为在九区就见过她。

  那他们见到的是谁呢？

  是她，常乐；

  还是原主，花常乐。

  原主花常乐好像认识她，她却感到原主陌生。

  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是记忆的偏差，

  还是灵魂的交换，

  亦或是一体双魂？

  记忆不完整，记忆是秘密的钥匙，可是记忆为什么会不全？是谁做的呢？

  一切再回到最初的起点。

  穿书，以及，穿书团宠系统——422，土土。

  它知道她的一切，却选择性地对她隐瞒，又一步步引导着她往前走。

  它是什么样的存在？

  又是因为谁的命令存在？

  它说

  ——“我要让你获得更多的宠爱。”

  ——“我不能让你伤心，让你哭泣。”

  那么，你是谁？

  我，又是谁？

  ……

  花常乐坐在床上，后背的血滴落在衣裳上，夜很深。

  从穿书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一百多天，可已经有太多人蓦然出现，又有很多人擦肩而过，谜团越来越多，真相越来越近。

  人道是大梦浮生。

  她好像，就在一场梦里。

  花常乐长长地叹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夜晚的幽灵对夜空叹息。

  她起身去冲了个凉水澡，没在意鸢尾说的要在后背留一晚上的药。

  冷水浇头，寒气伴着舒爽透入眉心，将繁杂的心绪封存。

  她还有眼前的事要先完成，心不能乱，好好完成眼前的事，也许顺理成章，佘浩云和陆生就会帮她解开剩余的谜团。

  冲过澡之后，花常乐很快入睡，她睡得不太安稳，也许梦到了什么。

  ……

  第二天一早，一条条消息纷纷传来。

  执法队宣称有外来入境者非法闹事，全部收监；

  这批南岛人，据统计，昨晚收捡尸体十一具，失踪一人，剩余二十人被收监。

  异植贸易基地遇袭，外面关于动手之人的传言众说纷纭，其中认为是南岛人、鹰鹫堂、花家的占主要比例。

  而就在刚刚，中心城执法队与文保局联手，捣毁了梁湾码头、凉面街平价超市等刘楚非法交易窝点。

  同一时间，一区、三区调查组决定成立特别行动组，分别前往七区和斯派马高，调查【造神派】、孙家、佘家涉及的相关非法事件。

  金镶银、鹰鹫堂名下产业被查封，豺狼帮主动封锁凉面街协助调查，七区注意到风声的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佘浩云坐在桌案边，烟灰缸里满是烟头。他少见的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眼下的青黑可以看出他昨晚一夜没睡。

  一杯水放在他面前，陆生在另一边坐下来。

  陆生没有那么颓丧，但泛白的脸色昭示着昨晚的交手他以落败告终。

  “九区龙派，紫战神鸢尾，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常乐身边。”

  陆生眉宇间闪过阴翳：“有她在，除非把‘帝官’也招来，否则没人奈何得了她。”

  “大人，现在不是一个鸢尾的问题！”佘浩云用力摁灭烟头，嗓音带着沙哑，

  “花常乐和花卿云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完全走错了方向！”

  佘浩云疲惫扶额：“昨夜也只算是两败俱伤，我们没能下手，他们也没能掌握我们动手的证据。但是让我不安的是，花常乐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她想做什么，她在这件事里充当着怎么样的角色？”

  陆生道：“她在街区与人交手，被我定位，我们才遇上她。”

  “交手……”

  佘浩云忽然眼睛一亮：“大人，你还记不记得她昨晚抓了一个人？”

  陆生点头：“南岛人，想抓我们把柄，那人没找回来，应该是扣在他们手里了。但是仅凭一个人，并不能说明什么。”

  “等等，不对！”佘浩云捏着眉心，“我总觉得那人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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