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我是这个集体内的一名‘社交者’，或者可以称呼我‘外交官’。其他人有时候也会叫我‘调停者’。”

  “前两个是我为自己定义的。但是叶不泣认为我同时肩负着“调停者”的责任——天知道我只是嫌他们太吵——指疯子、未安和土土，他们真的过分有活力了。”

  “我其实是我们几个人里面最可有可无的角色，我很佛系，平时就是很安静地在做自己的事情。

  只有在常乐苛求自己的礼仪行为或者棘手的贵族宴会时，我才会出现。我的职责仅限于此。”

  医生快速记录下几个字眼：

  “社交者”“佛系”……

  “请问，大小姐，你如何判断你是否需要‘外出’？是通过叶不泣的管理安排吗？”

  大小姐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推断？”

  医生道：“叶不泣说，她是绝对的管理者，平时需要管理并在必要时候安排你们的出面。”

  大小姐听得发笑，缓缓摇头：

  “我承认她是管理者，但是‘绝对’二字，还是免了。我们之中，的确有一半会听从她的管理，但不是全部。”

  “她如果能管理所有人，早就也把常乐‘保护’起来不让你们任何人见到了。”

  “我出面更多的时候是应常乐的请求，这请求可能是她无意识的。

  在常乐专注于某件事，比如跳舞、画画，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后，常乐会进入‘休眠’状态，这时候，我就会出现并接替她继续练习，直到超过目标要求。”

  大小姐的红唇扬起完美的弧度：“我是完美标准的花家千金。”

  医生继续问道：“请讲述一下你的出现。”

  大小姐思考了下，换了个姿势，斜靠着用手臂支撑着头部，适应了姿势后她才开口：“这个其实落在现实中的定义上有些模糊。

  我正式出现是在常乐快13岁，就是第二次被花家收养半年多之后。在她为了一次展会苦练画技的时候，我第一次正式出现。”

  “在此后的三年多里，是我频繁出现的阶段，直到……扶光死亡后，我就几乎没有出去过了。”

  大小姐俏皮地耸耸肩：“就是打入冷宫了，哎。”

  “虽说是那时候第一次外出，但其实早在她第一次进入花家，6岁，第一次参加宴会闹了笑话之后，我就隐约感受到一种召唤。只是，我没有‘外出’。”

  “所以，我自己也不能确定，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医生又多问了一个问题：“上述内容中，你提到的‘不是全部’，能否具体举个例子？比如什么事的时候，她失去了管理的权力？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拒绝。”

  大小姐思考了下，道：“这对我没什么影响，不过你知道得多了对常乐的治疗应该有好处，告诉你几个我知道也无妨。”

  “比如，常乐精神极度崩溃的时候，痛苦的记忆回溯的时候，疯子往往会出来代替接收痛苦。

  这种情况下，叶不泣最多哄一哄常乐让她重新接管，疯子发病的时候她是压不住的。”

  “再比如，具体一点，乐乐决定自杀那次。”

  医生目光微变，坐得更直了一些，仔细听着。

  “对于乐乐的决定我们是有分歧的，我弃权表达意见，未安和疯子很支持，但是叶不泣不同意。”

  “但是没用，疯子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只有发疯的时候不受控制；未安不一样，他是个纯粹的精神病！”

  “平日乐乐情绪稳定的时候还好，未安就是自己犯病作死，又是磨刀又是解剖的折腾。一旦乐乐动了杀意，尤其是那种屠戮的念头的时候，未安就是个定时炸弹。”

  “未安为杀戮和复仇而生，最大的愿望是让乐乐也变成只会杀生的疯子，与他融为一体。要么不融合也行，一起死，一起毁灭。”

  “所以，未安要么劝着乐乐杀人，要么劝她自杀。当乐乐的想法和他重叠的时候，叶不泣根本压不住，反而被压制。”

  “所以，那天站在天台上的乐乐穿着未安的衣服。”

  “在去往废楼的路上，未安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等到了天台上确认乐乐不会改变心意后，未安把乐乐叫出来，说要见证他们共同的毁灭。”

  大小姐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我想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医生，可以了吧？”

  医生抬了抬手：“稍等，请问还有没有其他人，愿意对话或者只是想跟我说什么？”

  大小姐沉默了一会儿，道：“发动他们是我职责之外的事情了，我只能帮你转达给叶不泣，让她再决定。”

  医生微笑道：“好的，我会在此等候。”

  大小姐离开。

  医生翻看着刚才的记录，其中有几个字被划了线：

  “无攻击倾向。”

  医生将记录收起。

  在等待很久之后，门才再次被敲响，敲门声缓慢而轻。

  “请进。”

  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茶棕色微卷发、琥珀眼睛、奶气俊秀的长相。

  本来是阳光俊朗的气质，但现在他面容带着憔悴，神情看得出有些心不在焉。

  他走进来，说了句“医生好”，在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手肘撑着膝盖，低着头。

  医生贴心地端给他一杯热牛奶，他抬头看了眼，说了声“谢谢”，没有接。

  医生轻笑道：“我特意准备的，听说常乐很喜欢。”

  少年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牛奶，接着把牛奶端起来，尝了一口。

  热气熏蒸着他乖巧的眉眼，这份安静却并不适合他阳光气质。

  医生是同样的问题：

  “请先介绍你自己。”

  少年缓缓开口：

  “我叫土土，代号‘422’。”

  “我是系统，拟人形态有两种，幼年形态8岁，成年形态19岁。”

  “我是集体中的一名‘守门人’，

  也是独特的属于常乐的‘造梦者’，

  你也可以叫我——‘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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