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长看看空荡荡的屋子，说:“话有些长，我们去铁铺找个凳子坐下说吧！”

  几人去了铁铺，炉火不旺，房间的温度也没那么热。

  铁铺里东西并不齐整，零零散散的。林青把角落里的凳子放在门口处，坐在这里，有风进来，就没那么闷了。

  林队长看看林青，又看了看老黄，从百宝袋里取出一个裹住的布包，将他递给林青:“打开看看。”

  林青把布打开，就露出里面的钱来。五十的面额，有7捆。

  “给我这么多钱干嘛？”说着往回去递。

  老黄看她动作，就开口了:“拿好了，听你爷爷说事。”

  林青只得把布包好，放在膝盖上。

  “其实你不知，我很早就认识你父亲了。”

  还有这事！林青看着林队长，用眼神示意他快讲。

  “那时我来黄泥坡不久，以前都呆在平原，对山林好奇，常去走走。我就发现，有一个年轻人经常去坡上拾柴火。那时候人们对围山战役的记忆犹新，几乎无人敢去坡上。

  我很好奇，就调查过他。知道他父母早逝，有一幼女，还有个多病的妻子。良田无多，为了生计，只能涉险。

  他也很聪明，从不贪多，去的快。走的也快。他把柴晒干，剁好，拉去县城售卖，得钱也多。

  新纪44年秋，我见他愁容满面，砍柴时经常往大山方向看去。知道他生了入山的心思，就多留意，准备随时拦阻。

  天算不如人算，他居然躲过我的视线上了山。

  傍晚时分，我才见他跌跌撞撞往山下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猜他在山上出了事，就拦住了他。他一看到我，就昏倒了。

  我检查他身上并无伤，手里抓着一物。我取出一看，是一块开了窗的原石，有这么大”。林队长说着，两只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开，比划个大小。

  “我才要仔细查看原石，他就醒了。他认出我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能是怕我责怪他进山之事，低头不敢说话。

  我问他原石哪里来的，他说是别人给的。我们谁给的，他说不记得了。问别人为什么给他，他说是别人听他哭的难听，嫌他烦，让他离开时给的。

  其他事再问也说不出来了。

  我知他是有了奇遇，就不在多问。想把原石还给他，谁知他却跪了下来。

  他说，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猜测也是个值钱的。自己没有门路，贸然去卖，只能被骗，或者被偷，被抢，想卖给我。

  我就告诉他，我现有的钱不多，不足以付给他，可以帮他卖。

  他听了，磕头向我致谢后，就准备走。我问他，你不怕我骗你吗？

  他回头一笑，说我是个好人，说他一直都知道，他上坡时，我都在守着，一直照看他。

  他走后，我找老黄借了钱。我两平时也没存钱的习惯，钱也不多，我等他下次上坡砍柴给了他。也告诉他，原石不好卖，国家发展不久，富人比较低调，要等。这些钱先借他，等原石卖了在还。

  我还记得，他那时特别高兴，眼泪怎么也擦不完，完整话都说不出。回去时跑的也快，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看到泪流满面的林青，林队长停下讲述，轻轻拍拍林青的肩膀。

  林青用袖子抹去眼泪:“爷爷，我没事，您继续说。”

  “唉，好。我继续讲。”

  “我让老黄去卖，他带上原石就走了。一走就是两月，还没等回老黄，就听到你妈妈去世的消息。是我辜负了你爸爸的信任。”

  听到林队长自责的话语，林青赶紧劝慰道:“这怪不到您头上，还要感谢您。”

  林队长摆摆手:“不说这些。后来，老黄回来，我寻了时间，把钱给了你爸爸。他非常感谢我，要分我一半感谢我。推辞不过，我就骂了他，这才作罢。

  我原以为，这事毕，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际。年后，大概是三月份，你爸又来找我了。他给了我这个布包，托我保管。他说，他又要成家了，以前听人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怕自己顾不到你，这钱给你留着，等你成年后，做嫁妆。”

  林青脑子翁鸣起来，心里五味杂陈。

  “我问他，既然怕你过得不好，就不要在成家了。他苦涩一笑说，他虽然从小没有父母照看，也不觉得苦，饿就饿着，冷就冷着，脏就脏着。

  可后来成了家，日日归家，锅里都有热饭，有人嘘寒问暖。有时去远地方干活，回来的晚，也有人等他，关心着他。他一直以为冬天就是冷的，直到成家以后，他终于有了合身，柔软的棉衣。他才明白，冬天也可以是暖和的。

  他说，他舍不下。

  但是，他不放心你，只能对不起你了。他说，他不求你原谅他，只求你有过好的那一天。”

  林青擦干眼泪，询问:“我上中学第一年，王老师给的红包，是不是就是这个钱。”

  “是的，你爸爸找了机会，让林红带信过来，我挑时间过去的。”

  “那你认我做孙女，也是我爸爸的主意吗？”

  林队长听了这话，连忙否认:“这不是，这种事别人怎么求。我是觉得你有难得可贵的精神，咱爷俩也合的来，才认的。”

  看到林青情绪慢慢稳定，林队长又说:“你爸爸说，这事不让我告诉你。以后就说是你妈在坡边捡蘑菇，捡到宝贝，卖给我的。说他这辈子都对不住你，不配你记挂他。

  你大了，自己过好就好。

  我当时也这样觉得，可现在想来，也不能怪他。”

  林青也肯定道:“我不怪他，一丝都无。”

  林队长笑笑:“好，爷爷没看错你。血缘亲情割不断的，你还是要多回来看看你爸爸。可不能图山里自在，就不出来了。”

  林青好似明白了什么。

  “爷爷，你们怎么会以为我一直要在山里。我现在进山，不是好奇嘛。久了，什么都见过了，就出来了，再说山里无油盐，我都习惯外面的饮食了，在山里怎么生活？”

  看着林青有些撒娇的说着，林队长乐了:“人老了，就是喜欢瞎想，你去转，去看，哈，没事啊！呵呵，呵呵。”

  说开了，几人就聊了些其他的事。

  没过多大功夫，陈家明就来叫他们去吃饭。

  林队长推推林青:“你先去，我和你黄爷爷去一下厕所。”

  笑着看林青背影消失，林队长怒道:“老黄，你不厚道呀！你说林青把事情处理的完善，是绝了念想，准备进山不出的。怎么今天一句话也不说。”

  “我说了一句的。”老黄不以为然道。

  林队长瞪圆了眼，怒视老黄:“老黄，你忒不厚道了。”

  “看这话说的，你当人家爷爷，花点时间，跟孙女说说话，咋了？”

  “哼，我就知道，你嫉妒我，觉得林青叫我爷爷，叫你黄爷爷，故意算计我。”

  老黄睨了林队长一眼:“算计你，完全没必要。”

  “你，别过分啊！”

  老黄抬脚往前走:“我先走了，入秋了，菜凉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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