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榆树村，天还没完全亮起来。

  一个男人拎着一个麻袋往山里走去。

  “他娘的，人我可交给你了啊！”男人跟对面瘦巴巴的人说着什么，离开的时候手里拎了一袋粮食和一串铜钱。

  瘦男人拎起掂量了一下，嘴角划过一丝口水：“好久没吃肉了！”

  “叽叽！”

  “嘶嘶！”

  “嗷——”

  原本寂静的山里，却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男人吓了一跳，抱着麻袋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可是冬天啊，数九寒天的，大多的野兽不是在山里睡觉吗！

  还没走远的赵三儿来不及多数数手里的钱，就看见一只狗堵在了自己眼前。

  不，不是狗！

  他看向那“狗尾巴”，分明就是向下垂着的！

  这是狼！

  赵三儿双腿像是灌了铅：“救，救命……”

  声音嘶哑，甚至于传不出几米！

  “嗷呜呜——”

  一声狼嚎，周围开始出现一道道灰黑色的身影，直接将赵三儿圈住！

  “不……不要……”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狼！

  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连连后退，慌不择路之下，摔进了一个土坑。

  灰狼立即扑上来，对准他的腿就是一口！

  “啊啊！”

  而另一边，绕过小路回家的男人，也被堵在了路上。

  看着眼前的狐狸，黄鼠狼，甚至还有本应该呆在洞里冬眠的蛇！

  野狗成群地围着他，寸步难行！

  “嗷！”

  “呜呜呜！”

  “叽叽！”

  百兽出动！

  “啊！啊啊！”

  头顶的乌鸦发出瘆人的嚎叫，瘦男人浑身发抖，攥紧了手中的袋子，猛地掏出一柄砍刀：“滚！都给我滚！谁都不能妨碍老子吃肉！”

  这可是他花了五十文和一袋子麦麸换来的！

  “嗷嗷嗷！”

  领头的狐狸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双眼狠狠地盯着男人：“叽叽！”

  野狗像是得了命令，一跃而起！

  “啊！救命啊！啊！”

  “不要……救，救我……”

  男人的哀嚎很快就没了动静。

  几只狐狸把麻袋撕碎，露出里面的小身子。

  是个小女娃，五官扭曲，瘦得不成样子。

  领头的狐狸闻了闻味道，急得叽叽直叫。

  她怎么没动静了？

  不会是死了吧！

  不要啊！

  怎么办！

  狐狸急得团团转，一只灰色的狼大步走来，呼了几口气，慢慢叼起她，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人类不可以留在这里，她会被冻死的！

  其他动物步步跟随，灰狼回头看了一眼，继续下山。

  等它们离开，一道黑影靠近，闻了闻，又跑远，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过赵三儿的时候，拿走了他的粮食，又消失不见。

  莫家众人这会儿正在睡觉，忽然听见有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还以为是有讨饭的。

  “睡觉，我去开门！”莫老太太披了衣服起来。

  “哎哟！”

  大门打开的瞬间，就算是捂着嘴，莫老太太也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门外，野狗，兔子，狐狸，黄鼠狼，松鼠……什么都有！

  领头的甚至是只灰色的狼，尾巴微微摇晃着，低头，把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你，你们……”

  莫老太太话都说不出来了。

  家里其他人也披着衣服出来，见此情景也是震惊到双腿颤抖！

  这么多的野兽！

  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我，我有刀！”莫大虎满脸冷汗，摸出砍刀攥在手里。

  灰狼往前走了一步，见他们连连后退，竟又退回去了。

  “嗷。”他拱了拱地上的“东西”，趴在了地上，摇晃起了尾巴。

  “什么意思？”莫老太太看出这几只动物似乎不是想伤害他们。

  是，来送东西的？

  尾巴是摇晃的，这是友好的意思吧？

  “给，给我们的？”莫老太太试探地指着地上的东西。

  那是个啥？

  看着倒是有点血在上面……

  灰狼又拱了两下，那东西一滚，露出一张难看的小脸。

  “是她！”

  莫老太太万万没想到会是住得不远的沈家丫头，怎么会在这儿啊！

  还是这些野兽送回来的……

  几只狐狸上前，扒着莫老太太的衣服，叽叽叫着，又坐起身来，两只前爪搭在一起，作揖哀求。

  莫老太太试探着伸手，把孩子抱起来。

  “这是，给我们家了？”莫老太太问道。

  黄鼠狼人性化地点头，抱拳作揖，吱吱叫着。

  “好，好，我收下，我养着！”莫老太太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也疼了：“是个好样的，就是命苦了些！算了，既然送来了，那就是该咱有缘！老大家的，你待会儿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好的娘！”高凤霞应了一声。

  “嗷呜——”

  灰狼一声狼嚎，所有动物都起身了，站直身子，低头！

  莫老太太看傻了眼，张了张嘴，面对百兽的感谢，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一定照顾好这孩子！你们放心！”

  “嗷！”

  灰狼嗅了嗅老太太的味道，转身离开。

  很快，所有的动物都消失在原地。

  要不是自己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老太太会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娘……这，这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这……这么多狼啊狐狸的来送给咱……”

  莫老太太心里满是震惊，面上却不显：“不管怎么说，我都答应了！兴许是菩萨故意的呢？这孩子……”

  看清楚孩子手上的勒痕，莫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一顿：“平白的，这孩子去山上做什么？难道……是她娘把她扔了？”

  “这个赵金兰真是该死！怪不得她男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高凤霞说着拿来自己的被子。

  “老二家的你把孩子的衣服脱了擦擦上药，这孩子昏过去了，就这么睡吧！”

  “哎。”石冬月应了一声，看着孩子的眼神满是温柔：“娘，叫她做我闺女好不好？”

  “行，你喜欢就行！对孩子好点！”莫老太太说着解开孩子的衣服。

  要不是出意外流掉了，老二家就是应该有个闺女的！

  就两件单薄的外衫，还是补丁摞补丁的，轻轻一撕，就是一道口子。

  衣服解开，石冬月呼吸凝滞，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高凤霞和莫老太太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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