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叶方就被一阵激烈的铃声给吵醒了，电话那边不是别人，正是褚天佑褚家老爷子。

  他这个电话的目的是告诉褚灵儿要生了，希望他能去医院帮他照看一下，毕竟这边褚灵儿没有亲人在身边。

  叶方迷迷瞪瞪的答应了一声，心道这个褚家老爷子为什么总想让自己去看着褚灵儿生孩子呢？碍于褚天佑的面子叶方又无法拒绝，起床之后洗漱之后带着陆九歌一行人就朝大都而去。临行前交待卓莉，如果三井联系她的话，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到大都办完事就回来。

  卓莉虽然不知道叶方到底去大都干什么，  但是却为叶方能将三井的事情交给她打理而高兴，她决定等叶方从大都回来就正式向其提出打理军工订单生意。

  叶方乘车一路来到位于大都的一家私人医院特护病房，刚到医院楼下就遇见了一直照顾褚家老爷子的老妇人，老妇人看到叶方就迎了上去，两个人简单寒暄之后老妇人就带着叶方朝顶层病房而去。

  通过聊天叶方才知道面前这位老妇人，李嫂，是褚家的旁支，最开始的时候是褚灵儿保姆，待褚灵儿成人之后就一直照顾褚天佑的生活。这个女人在褚家可以说是身份最特殊的一位，既和褚灵儿保持着近乎母女般的情谊，又是和褚天佑生活最近的人。

  从李嫂口中了解到褚灵儿昨晚羊水就破掉了，连夜送到医院，目前还在生产中，但是考虑到双胞胎，如果是难产的话就考虑剖腹产了。

  “双胞胎？！”叶方听到李嫂说的时候微微一愣，心道这年头双胞胎这么多么，想当年小庄也是给自己生了个龙凤胎“既然是双胞胎，大概率生产困难，那就赶紧剖吧。”

  “褚家祖训一直是不主张剖腹产的，虽然这些年已经没有这样的规矩了，但是族中嫡系一脉大部分都还是顺产，只有遭遇大难产的时候才会选择剖腹生产。而且这次灵儿自己也想试一下，毕竟顺产下来的孩子身体素质都要强一些，对孕妇身体的伤害也少一些。”李嫂说道。

  “唉！这不是遭罪么？”因为有之前小庄生产的经验，对于双胞胎靠顺产生下来的概率很少，之前小庄就是这样，最后还是选择剖腹产。

  这个时候产房里面传出来褚灵儿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生孩子的疼痛值是最高的，这种疼痛寻常男人都是无法忍受的，而女人却能为了生孩子而一直忍受到底。印象中这种声音叶方还是在小庄生产的听到过，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又让叶方经历了一次，心头不禁微微抽搐着，似乎里面生产的并不是褚灵儿，而是记忆中小庄的错觉。

  “啊——啊——”

  产房门口的李嫂听得心急如焚，脸上焦急无助的神情看得叶方心中不忍，一边安抚着李嫂，一边也用关切地眼神望着产房。虽然在叶方这个角度看来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但是知道女人顺产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也不免为褚灵儿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产房的门被推开，一名护士冲了出来，喊道“褚灵儿家属在哪...你是褚灵儿老公吧...跟我进来....快！褚灵儿难产...”

  说着护士不由分说拉着叶方的手就朝产房走去，叶方惊呼道“我不是...我不是他老公....喂，我真不是。”

  走进产房，立刻就有护士给叶方穿戴好专门陪产服，领着叶方直接就进了产房。这是叶方第一次进入医院产房，眼前的场景让叶方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见褚灵儿躺在医用产床上，两只腿高高架起，一个大夫专心直至埋头两股之间，旁边有助产护士在不断鼓励褚灵儿加油生产。

  而此刻褚灵儿似乎已经力竭，无论护士怎么呼喊都再也撑不起半点气力，急得大夫和护士干着急使不上力。看到一脸懵逼的叶方走了进来，大夫大声喊“过去，拉着她的手，给她鼓励，让她使劲，要不然一会孩子就窒息了。”

  “不...我不是...我真不是...”叶方此刻要疯了赶紧疯狂摆着手，但这一切在医生眼中都是不负责任的的表现，急得医生冲叶方大声喊道“上床的时候想什么了？！现在你老婆生孩子在迈鬼门关，你推三阻四的，快点过去！”

  也许是医生的声音太大吵醒了褚灵儿，就见褚灵儿慢慢转过头，苍白的脸和满头的汗渍，再配上眼中固执坚定的目光勉强冲叶方挤出一丝微笑，接着就见褚灵儿将自己的手从助产的扶手上松开，冲叶方伸了过去。

  叶方内心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心中暗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三条命呢。想着就把心一横直接走到褚灵儿面前，一把握住了褚灵儿的手。

  褚灵儿生孩子导致体力流失严重，周身血液几乎全部回流身体躯干，导致四肢冰凉。叶方的手握住褚灵儿的瞬间如同握着一个冰块一样，即便叶方觉得跟眼前的这个女人没什么关系，也不由得心疼万分，感叹女人为母则刚真的可以做到令人发指，让男人都佩服五体投地的地步。

  “用力！用力！孩子的头马上就出来了！”

  听着电视剧生孩子镜头中自己最常听见的一句话，此刻身临其境的叶方体会得无比真实。叶方学着大夫自创性的大声喊道“一二三，加油！一二三，加油！”

  “那个谁，你究竟会不会喊？又不是拔河，瞎喊什么，节奏乱了！”

  医生一声吼立刻让叶方闭嘴了，老老实实抓着褚灵儿的手，褚灵儿在叫喊的空隙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傻子，瞎喊什么...”

  初灵紧紧抓住叶方的手，指尖深深的扣进叶方的肉里，但是此刻叶方的情绪全部随着褚灵儿生产的节奏，根本没有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

  “叶方...你还气我怨我么...以前我不懂事...”

  对于褚灵儿气或许有一点，但是怨恨总是谈不到的，典型的大小姐脾气，这是褚家家世先天就赋予的，换了任何一个女孩想不骄横是要付出极大自身修行努力的。

  “一个男人哪有那么气可以生，我可没那功夫...”叶方故意说道，眼睛一直盯着埋首在褚灵儿两腿之间的大夫。

  “叶方...如果咱们...咱们的孩子平安降生...你说叫什么好啊...”

  “叫什么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健康...等等！”叶方猛的回头望着褚灵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谁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嗯，我们的孩子！我肚子里怀的就是我们的孩子....”褚灵儿异常肯定的说道。

  “你在开玩笑吧？！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叶方瞬间感觉到头顶一阵发麻，后脊梁全是凉风，他是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毕竟自己跟褚灵儿见面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么...”褚灵儿挤出全身的气力问道。

  褚灵儿的这句话瞬间将叶方带回一年前，此刻叶方脑海中如同电影回放一样，一下子想起了第一次去褚天佑半山别墅中喝醉酒的情形，原来叶方以为不过是春梦一场，却没有想到竟然被褚家爷孙俩下了药。

  “褚天佑这个老不死的，竟然算计我！”气得叶方激动得想要站起身，却被褚灵儿死死拉着手，紧接着就听见褚灵儿从腹腔深处发出的一声呐喊，随后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叫声在叶方面前响起。

  “出来了！”医生激动的大声喊道，很快第一个孩子就拿了出来，一分钟过后另外一个也拿了出来。

  “孩子长得太漂亮了！”

  “就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接生大夫和护士惊喜连连，由衷称赞，尤其当护士将两个孩子清理完毕一起放在叶方怀里的时候，望着怀里两个长得天使一般面孔的孩子，那埋藏于内心深处的父女血脉瞬间被激活。对于现在的叶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老来得子”，望着怀里宛如画中人一样的女婴，叶方竟然情不自禁的掉了几滴眼泪，也许连叶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女娃望着叶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可以说完美结合了叶家和褚家最优秀的基因，将叶家的蓬勃英气和褚家百年贵族气质完美结合在一起，这两个女孩长大了之后注定要走红颜祸水的路线了。

  “快给妈妈看看啊，就知道自己看。”一旁的医生出言提醒道。

  “哦，好的。”叶方赶紧让护士将两个孩子放在褚灵儿身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虚弱至极的褚灵儿望着左右两个女儿也流下两行清泪，褚灵儿抬起手摩挲着婴孩的脸庞，脸上闪现着母爱的光辉，接着望着叶方说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叶方神情复杂的冲褚灵儿点了点头，此刻叶方竟然无言以对，怨说不口，谢同样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褚灵儿脸色突然一变，脸上血色尽失，手臂重重落了下去。紧接着就听护士大声喊道“不好！血崩了！”

  随后叶方低头就看见鲜血从褚灵儿身下流出，慢慢溢到叶方脚下，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血红之色。

  “什么？——”叶方呆立在原地，望着产床上一动不动的面无血色的褚灵儿，一旁的医生护士将两个孩子抱了出去，也将叶方推了出去，剩下的大夫护士开始对褚灵儿进行抢救。

  隔着落地玻璃窗叶方看着医生和护士围着褚灵儿来回忙碌着，小庄去世时的情景仿佛再现一般让叶方泪流满面，久违的痛失爱人的心痛感觉再度袭来，就见叶方使劲拍打着厚重的玻璃幕墙大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而此刻产房外面的李嫂第一时间将消息报告给半山别墅的褚天佑，褚天佑听到这个消息后，几声急促呼吸声过后，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抢救持续了四十分钟，最终医生从产房出来走到叶方面前，说出了电影电视剧中经常听到的那句话“我们已经尽力了，产妇失血太多，体力耗尽...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灵儿——”李嫂发自心底喊了一声，第一时间冲进了产房，叶方也随后跟了进去。

  产房此时已经打扫干净了，褚灵儿脸上全无，犹如一张白纸，看到李嫂眼角流出泪水，轻声道“李妈妈...”

  李嫂拉着褚灵儿大哭，褚灵儿安慰几句后冲叶方招了招手，李嫂起身走到一边。叶方来到病床前半跪着，拉住了褚灵儿的手，面对这个弥留之际的女人一时之间叶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咱们在一起...在你看来或许是个错误...但孩子是无辜的...出现这样的局面本也不是我想的...但是爷爷找我聊了好几次...我才决定留下孩子...我走了以后...你不用记挂我...在你的心里也不需要给我留什么位置...你能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就可以了...”

  褚灵儿说到这里眼角竟然流出一丝带血的泪水，看得叶方心头没来由的一痛。叶方紧紧握着褚灵儿的手，郑重说道“你为叶家生下两个可爱的女儿，你就是叶家的媳妇。我认，叶家也认！你好好的去吧，我一定会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让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褚灵儿欣慰的点了点头，冲叶方说道“不要怪爷爷...他的心里装载着整个褚家...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以后也不要为难褚家...”

  “你是褚家的牺牲品，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傻女人！是他们害了你！让我们孩子一出生就成为孤儿！”叶方咬着牙大声说道。

  褚灵儿欣慰笑了笑，轻声说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的，但是等我感受到肚子孩子第一次胎动，知道她们就在我肚子里孕育的时候，我就释然了。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理解当母亲的感受，所以答应我以后请对爷爷和褚家宽容一些，好么？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叶方轻声的说道。

  褚灵儿点了点头，慢慢转头一脸欣慰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们的女儿真好看。”

  说完之后，褚灵儿缓缓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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