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玄，我说过，我不愿做这笼中鸟，更不愿被你困在这牢笼中。今日起，你我便恩怨两消，缘尽于此。”

  她给沈意玄下了蒙汗药，眼下药效已然开始起作用了；他整个人都变得软绵无力。

  此时，就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她放过沈意玄了。

  “沐清河，你没有心，你这个骗子。”沈意玄撕心裂肺地怒吼道；他只觉得自己无用至极，他从未这般怨恨过自己。

  “沐清河，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沈意玄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他的乞求，得不到清河的回应，只能奋力抓住她的衣摆。

  清河把心一狠，头也不回地朝阿兄身边走去。

  她想，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沈意玄已然全身瘫软在榻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清城身后。

  “阿兄，清河想回家，阿兄带我回家。”清河喜不自胜；她几乎是奔向阿兄的，没有一丝犹豫。

  清城露出一个富含深意的微笑；好似有何指示。

  就在她满心欢喜地让阿兄带自己回家时，他身后的那些带刀精锐却是将手中刀架在自己脖间。

  “阿兄，这是何意？”清河很不理解，更想不通阿兄这是在做什么。

  关键时刻，他底下的人却挥刀相向，这是做什么；阿兄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清河，你变了。”清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下缓缓转身看向她。

  “过去的四年，是你说要杀光北冥沈氏，可你偏偏放过他。”

  “你早就忘记那些惨死的亡魂，既然你做不到杀了他，便由阿兄来做吧。”清城指向瘫软的沈意玄。

  清城知道，她分明是心有不甘的；如今却是为了那个男人，要彻底放下自己的仇恨。

  既然她做不到替靖国百姓报仇，便由自己来做罢。

  今日，他便要将沈意玄拉下皇位，以替靖国百姓报仇，告慰那些英魂。

  “阿兄，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不甘，而害了百姓。”清河皱眉，只觉得眼前人很陌生。

  从他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狠厉，足以让清河相信，他会说到做到，他一定会杀了沈意玄的。

  清城却是摇头冷笑道：“清河，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分明是舍不得杀沈意玄。”

  清河转过头来，不敢直视他：“倘若他愧对百姓，我定不会放过他。”

  沈意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应该很清楚。

  这段时间以来；沈意玄虽看起来荒唐无度，滥杀无辜，好大喜功。

  可百姓看到沈意玄不堪的这一面，不都是他们散布的谣言吗？

  她坚信，倘若没有这些谣言，沈意玄在百姓心里，会是一个好皇帝。

  “够了，我这就替靖国百姓报仇。”清城抽出袖中的短剑，一脸狠厉地朝沈意玄走去。

  此时的沈意玄，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阿兄，倘若你真的杀了他，便是谋逆，必遭人唾弃；这样做与当时狗皇帝的行径又有何分别？”清河大声劝阻。

  “清河，待我继位，定不会像狗皇帝这般昏庸无道，我定会让那些枉死之人，拿回应有的一切，我照样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

  清城第一次将自己的内心想法显露出来。

  他才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认为总有些人，生来便是要做帝皇的，就如自己一般。

  他坚信，只要大权在握，即便背上谋逆的罪名，又如何？

  这世间，总要有人做乱臣贼子，他既是做了这乱臣的本分，便应做到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什么名不正言不顺，谋朝篡位诸如此类的谬言。

  届时新朝建立，自是会生成新的制度，若有人敢乱嚼舌根，杀一做百便是；若有人不服，杀之便是。

  一个人的生命永远不在长度，而在宽度，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

  若立了志要为民谋福祉，便该毕生致力于此，为了王朝的发展，乃至推进历史的进程，天下苍生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

  载入史书的永远是一个王者对朝廷所做的贡献，所谓的篡位不过一笔带过。而人，生来便不会是圆满的，这小小的瑕疵又何妨?

  “阿兄，不要。”

  清河看着他一步一步正走向沈意玄跟前；而沈意玄毫无反抗的模样；让清河很是焦急。

  在沈意玄的安危与自己的处境相比，她心里更是担心沈意玄。

  自己总归是清城的妹妹，也是阿兄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想来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来不及多想，便徒手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撑开。

  也顾不得手上是否被划伤，更顾不上手上早已是鲜血淋漓。

  她为了能够及时救人，只得以最快的速度跻身到阿兄跟前，张开双手将他拦住，再次乞求道：

  “阿兄，不要，倘若你要杀他，便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清河，你竟让对他情深至此？”清城满脸诧异。

  “他比你更适合当皇帝，阿兄，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跟我一起回靖州好不好？就我们两兄妹相依为命。”

  清河打算用亲情感化他。

  “清河，那你可就看错了。”红了眼的清城，对于她的劝诫，是油盐不进。

  说自己不合适做皇帝？那他便成全他们夫妇二人，稍后在黄泉边相遇，让他们在地下在做一对鸳鸯，以彰显自己的仁慈。

  只见他眼神一狠，径直将手中的短剑次刺入清河腹部。

  “阿兄......”清河万万没想到，阿兄可是自己最亲近之人，他竟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她频频摇头，再三看着他的脸，那张自己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

  不敢相信眼前的恶魔，就是曾三番两次救自己于险境的阿兄。

  “我除暴君，灭妖后，北冥上下定不会多言。”清城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将手中的短剑再次往她腹部抵进。

  清河口腔瞬息传来一阵咸腥味；即便她如何克制，喉咙里面的那口鲜血最终还是撺了出。

  她终是因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被一个至亲之人刺伤，让她觉得，身上的疼，如何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清城沉浸在胜利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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